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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大话医学---医学其实也很好玩,疾病其实也颇有意思 [打印本页]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1    标题: 【转帖】大话医学---医学其实也很好玩,疾病其实也颇有意思

大话医学---医学其实也很好玩,疾病其实也颇有意思
作者:阿朱医生
读医实在是件辛苦的事,我读医学院的时候,其中头痛的一点是医学书都写的好专业好专业,一见即令人头大,当时就想如果有些看起来挺过瘾又不乏专业性的书就好了,可惜直到读完大学也没有接触到.
  所以只好打算自己来写写,医学其实也可以挺好玩,疾病其实也很有意思.
  挑个简单些的病来写吧,从破伤风写起,发到网上来,希望大家多给点意见!
  小弟也没毕业多久,水平必有不全之处,欢迎砍砖!
   破伤风
  蓝天白云,灌木丛下,一块或许是被哪个园丁抛弃的木板静静躺在地下,没有人会注意到它,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块板上还有一口小钉,历经风吹雨打,早已锈迹斑斑。
  在这口小钉上,一个细菌正在发呆,她天生一幅修长苗条的好身材,本是个足以傲人的资本,可这时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在钉子上这里已经呆了多久了?这个细菌想,也许有上几个月了,本来她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块草地上居住,深藏在土壤深处,那里多好啊,暗无天日,伙伴成群,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氧气——最讨厌氧气了,闻到都要作呕!本来她的日子就如许多前辈一样,快活长大,养得肥肥胖胖,然后繁殖生衍,可就在那天,那个粗心的园丁走在这块草地,一失手把这块木板掉在地上,板上的那口小钉恰恰就插入了土里,又正好地钉在了她栖身的土壤上,她虽然毫发无损,但当那个园丁把木板捡起来时,她却就这样随着附在钉子上的土粒,离开了生她养她的那块乐土,离开了她朝夕相处的朋友。自此她孤单地在这口小钉上过着天天“非菌”的生活。氧气、阳光,那些草草花花的最爱,却正是她的最恶之品,她吃不好,睡不香,不要提生儿育女了,连自己也只是苟延残喘。有时,她真有一死之心,不过,对于一条细菌而言,自杀这件事倒也难度忒高点了。
  一阵引擎声把她从发呆中吸引过去,远方来了一辆小汽车,停下,从车里出来一对男女,还有个小女孩,男人打开车尾厢,拿出几张折叠桌椅,看来,这是一个出外野餐的幸福之家。
  他们一定很开心,这条寂寞的细菌想,这从不断随风飘来的笑声就可以判断出来,由于自己的处境,她很看不惯别人的快乐,尤其那个小女孩,竟然把鞋子脱了,伸开双臂,在草地上装起小鸟到处乱跑,这也太牛B了吧,牛B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她想?等等,那个小女孩正在向她走来了!
  小女孩跑了一会儿,渐渐离得父母远了些,她听到妈妈在叫她回去,可她不,因为她突然看到了在一束灌木从里,长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儿,在阳光下显得骄艳欲滴,她要把这花摘回去,戴到妈妈头上,感谢她今天带她出来过这么好的周末。于是她停止了跑步,走近了灌木。
  她伸出手去够那朵红花,可惜即使踮高了脚,伸直了手臂,还是差了那么五公分,这该怪谁呢?也许该怪爸爸,电视广告上卖的黄金搭档、补锌口服液什么的都说吃了会长高的,可任凭电视讲的天花乱坠,爸爸总是分文不给,还总说电视广告就象拉登一样信不过——为什么不信呢?难道电视上那些叔叔阿姨姨也会骗人吗?小女孩总不能明白的。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小姑娘拨开了树叶,走进了灌木从里。
  在她的手指够着花瓣时,小女孩突然感到脚底一阵刺痛,她连忙把花摘下来,退出灌木从外,脚底还是有点痛,她坐在地上,翻过脚板去看,那里有个小孔,渗着一点点血迹,她回头去看那束灌木,在这个视角上,她终于看到了地下那块木板,以及板上的那口小钉。
  不过,就算她带了副显微镜,也无法看到那个细菌的。
  在小女孩的脚向这个细菌压下来时,她一度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了,这里暗无天日,一片漆黑,更重要的是——她再次确认了一下,这里几乎没有氧气!
  当钉子刺入小女孩的脚里时,依然锋利的钉尖刺破了多层组织、纤维,以及若干条极细小的血管,本来这不算什么,一个极小的伤口,机体可以很快地把这里缝补好,可是,随着钉子进来的还有一点土壤,这土壤里的氯化钙,正在腐蚀着周围的肌肉、血管,使他们一一坏死。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孤独的细菌也进来了,常识告诉我们,一个女人如果孤单了太久,我们最好不要去靠近她,对于细菌,这个道理应该也是一样。
  可是这个小女孩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她正在打算要不要告诉父母脚上的伤口,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守口如瓶——脚上已经不怎么痛了,最重要的是,上次自己玩小刀子,不小心把手割了个小口子,妈妈虽然安慰了自己半天,爸爸可是骂了个狗血淋头,算了,还是不要说为妙,何必再自寻其辱?
  于是这个小女孩拿起花儿,回去自己的父母身边,她的花儿吸引了父母的目光,他们根本不会去注意女儿的脚。这一家子又在草地上盘垣了一阵子,直到太阳落山,才依依离去。
  如果事后分析,会发现这个家庭的父亲实在是脱不开责任,第一,他没有去听那些广告去买些什么白金搭档,如果买了,或许小姑娘就会长高几公分,这样站在灌木外就可以摘着花朵,而不必走进里面去。当然,那东西估计吃了也没什么用处,因为内含的维生素成分在日常的食品里随处可见,所以这第一条罪责倒是有商量余地。但第二条罪责倒是无可逃脱——如果他之前在小女孩受伤时不是恶言训斥,小姑娘估计就会把踩到钉子这事如实禀报,也就再也没有后继的故事发生——粗暴的教育方式总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道理实在已经被无数个例子所证明。
  那条细菌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拜这位父亲所赐,不管怎么样,她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阴暗,没有氧气,周围是些已经坏死的组织,正好拿来大啖口福,她很快就喂饱了自己,开始考虑怎样生上一堆大胖小子了。
  你不能埋怨这个细菌胸无大志,只想着繁衍后代,事实上她确实没什么可做,也只好把心思放在这事上,就象偏远的山区里,当大家穷的一无电脑上网,二无电视看英超,三无美国大片观赏,熄了灯之后还能干吗?不过这个细菌的性功能可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首先,人自己一个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充其量只会把自己弄爽,而这个细菌却是既能把自己弄爽,又能附带孩子出来。第二,人一年只能生一个,充其量两个,就算你再武功盖世,也不过是三胎胎而已,这个细菌却在短短地数小时后就已经成为了成千上万孩子们的祖母了。
  她并没有计划生育的概念,等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子孙是否太多的时候,她居住的这个小地盘已经挤得几乎落不下脚了。当年哥伦布就是嫌欧洲大陆人太多了,于是下海扬帆打算去找个清静的地方呆呆。这些年青的细菌里也不乏探险精神的人物,有一两个脑袋精明的发现了在他们挤居之地的边缘,有一两条破损的血管,他们试着钻了进去,果然发现另有新天地,于是很快的,许多后来者尾随而去了。
  这些探险者随着血管里的水流缓缓飘去,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令他们觉得离开生息之地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一个人走路久了要么开始尿急,要么喉咙开始发痒,这些细菌也不能逃脱想排泄的例外,不过他们并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的母亲也是目不识丁呢,再说了,在这个血管里,也没有标识公共厕所的地方,就算居住在旁边的那些细胞们,不也是直接地就将排泄物倾倒在河流里?所以这些细菌们毫无忌惮,开始随地小解了。他们的排泄物——我们得给他起个名字叫外毒素——混在血液里,就这样浩浩荡荡地顺流直下了。
  在人体的脊椎骨里,有一条细长的脊髓,这里住的基本全是神经细胞,在人体里,神经细胞就象我们社会里的公务员,是大家都羡慕的职业,首先他们待遇好,从血液里运来的氧气、食物有近三成都要供给这些人群,而且就算在人体遇到危难时,他们也是优先得到物质供应的群体,第二,他们干的事就是发号施令,指挥其他的细胞进行工作,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无法不令人心动。
  现在,在脊髓的前角地区,有一个运动神经核却并没有什么欢愉之情。他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他当年令人羡慕地进入了神经细胞这个统治阶层,但不令人愉快的是,数年过去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只是这个阶级里面的低层人物,就好比市府大院里的一个小司机。他的工作间里有个音箱,只可惜并没有接上MP3、CD什么的,那里面传来的只有上级领导的声音,当位于头颅里大脑细胞那些高层人物打算要把手、脚移动到什么位置,命令就从这个音箱里传来,他得毕恭毕敬地听着,然后象司机一样启动肌肉传动系统,让相应的肌肉进行收缩,再象司机一样加油、换档,使肌肉迅速运动,等领导的意图达到后,他再象司机一样拉起手刹,通过制动系统使肌肉停止活动。启动,加油,刹车,这实在是简单,乏味,这样的生活甚至看样子是没有什么改变的可能,这可真是件令人沮丧的事。
  今天还有件事令他更添几分不快,因为他发现这么简单的事他似乎也开始干的不大顺心如意。当他启动时,肌肉倒还是循规蹈矩,但当他开始刹车时,肌肉的反应却似乎有些不大灵光,这可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
  他不得不去检修一下自己的刹车系统——我们在学术上可以叫他α运动神经系统,这个神经系统是这样进行操纵的:一个突触小体,我们可以将他理解为一个箱子,箱子表面有许多闸门,当这么司机大佬拉起手刹时,箱子的闸门就会打开,里面装的一些学术上叫做甘氨酸或氨基丁酸的东东就会释放出来,进而把刹车系统,亦即α运动神经系统激活。为了描述的方便,我们倒可以给这个突触小体起个名字叫做制动箱。这位小司机的检查结果就是:α运动神经系统完好无损,问题是制动箱的闸门似乎粘了些东西,这些东西卡住了闸门,使得甘氨酸之类的东西流出来不大灵光了,更糟糕的是,这些东西似乎还有愈聚愈多的趋势。
   哪里来的不明之物呢?这位司机探头出去张望,令他惊呆的是,那条平时给他带来氧气、食物供应的血管里,正有无数粘住他闸门的不明物体缓缓漂来。。。。。
   聪明的人读到这里,应该就会明白这些不明物体其实就是我们前面介绍的破伤风祖母的子孙随地小解产生的排泄物体,之前我们已经说了这些排泄物的名字——外毒素。这些破伤风子孙们看到别人随便把污水污物倒进河里,于是自己也随之效仿,问题是,其他人都是本地居民,遵纪守法,按时交纳排污费用,所以他们倒的废物自有清洁工去收集,运走,所以并不会引发什么后果,而这些破伤风子孙们初来乍到,又没办暂住证,他们的排泄物没有人愿意去管理,只能让它们随波逐流,最终。。。。就把司机大佬的制动箱给堵上了。
   所以我们得从中吸取个教训:1、不要随地大小便。2、当你去到一个新地方时,更加不要随地大小便。
   让我们说回那位小姑娘,野游的一点不愉快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她回到家自己从药箱里拿了点红药水把伤口处理了,自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满满当当。这事上小女孩可以说是处理的挺是自信,不过老人家告诉过我们,自信过度往往就是自大,而自大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个“过度”实在很难衡量,所以老人家说的这格言倒也算是废话,没有什么可操作性。不管怎么样,小女孩这次倒实在是自大了,所以她不久就开始得到了惩罚。她开始只是觉得没什么力气,头晕,头痛,尤其两个腮帮子,象连续咬了一斤牛肉干一样,又酸又胀,她自以为是感冒了,于是上床睡了一小会儿,但这没用,醒来时还是那么难受,她不得不去找妈妈撒娇。这位妈妈也想着的是感冒,还责怪了两句爸爸开车时不该把窗子开着,让小宝贝受了风寒,于是她找了感冒药,拿了杯开水想哄小姑娘吃药——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姑娘从来都不喜欢吃药,这次也一样,她紧闭着口不肯张开,好不容易让她开了口,小姑娘吃了药,却一脸的苦笑表情。妈妈看女儿咽了药水,放下心来,虽然她心里有些奇怪,因为她的女儿以前吃完药只会皱起眉头,苦笑这样的神态倒是第一次见到,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女儿长大了扮cool,或许是从韩剧里面学回来的吧。
   我们必须得纠正一下这位妈妈的观点,由于我们前面说的那位司机已经无法很好地对他掌控的肌肉进行刹车,所以这位小妹妹的咬肌,也是我们咬碎食物时需要动用的那块肌肉正在不断地进行收缩,而将把嘴张开,显然这块咬肌得先松弛下来,于是我们这位小姑娘并不是象以前那样不愿意张嘴吃药,而实在是有心无力;另外,她的苦笑面容,也不是刻意装酷,而实在是面部的表情肌也正在连连收缩,难得静止。这,自然是这位妈妈无法想到的了。
   所以这位妈妈把她的宝贝女儿抱上床后,就安心睡觉去了。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无法细述,她开了灯,想去看看吃了药的女儿,而当她打开女儿的房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直觉可怖可惊,她的女儿侧卧在床上,却腰部向前挺起,头向后屈,四肢弯曲,口角流出白沫,还可以听到牙齿磨擦的吱吱声音。
   这时候,我们之前所介绍的那位司机正在抓狂不已,他的制动箱上的闸门已经被那些不明物体完全堵死了,不管他如何猛拉手刹,没了制动箱的正常运转,他控制的肌肉就象撒疆的野马,一泻千里,收缩不止,无拘无束。
  母女之间或许真有一种心灵感应,不管怎样,这种神秘力量让小姑娘的妈妈半夜而起,也让这小女孩于凌晨时分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我们的值班医生从房间里冲出来,当他看到小女孩的惨状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癫痫,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发羊吊。诚然,这两者倒确实挺有些相像,都是肌肉抽搐不已,不过发羊吊的人多是双眼紧闭,无意无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而这个小女孩却双眼圆睁,正是紧盯着这位穿白大衣的叔叔,虽然她不能言语,但眼神中却有那么三分无助,三分恐慌,更有三分期望,这禁让我们这位医生同志狐疑不已。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决定先按照癫痫的处理,这其中的重要的一点就是静脉注射安定药物。
   再说回我们前面提到的司机同志,他正欣喜地看着肌肉在慢慢地减缓速度,停止下来,不过这并不是自己的制动箱恢复了正常,而是上面的领导没有再象之前那样在音箱里大呼小叫地让让他继续给肌肉系统加油——他们并不知情司机同志制动器的问题,这不能怪我们的司机不想报告,他所在的工作间只装了个音箱,并没有麦克风,更别提电话。领导这样的设置或许是考虑到司机同志服从命令就行了,没有必要去听他的什么申诉,所以麦克风何必装置?至于电话吗,弄不好司机同志一个人上班时寂寞难耐打个声讯台,岂不麻烦?不管怎么样,省钱的后果就是在这非常时期,我们的领导并不知道司机同志制动系统的故障,他们只是看到手脚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意图到达指定位置,所以领导们就继续赶紧加急地命令司机同志赶紧加油升档——当领导的大多是不管,也不会管下属苦衷的,世上的领导似乎大多如此,这人体内的上下级关系也不能免俗。
  不过,现在音箱里的声音消失了,也许我们的领导们离开了岗位,去出国考察了?这位司机当然不会知道在静脉注射的安定药物作用下,我们的领导们已经如喝千年佳酿,进入梦乡。这可是个好药,从静脉里注射进去,专门针对神经细胞作用,能够把神经细胞的兴奋性即刻打压下去,所以这东西不能打得多,好比真来个癫痫的病人,你得一边注射,一边紧盯着他的举动,一但病人静若处子了,就要马上收手,否则,把掌握呼吸运动的神经细胞也给安定下来,你就得马上扔下针管,撕开病人衣服作人工呼吸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司机长舒一口气,没有了加油,虽然制动还是不行,但肌肉终于慢慢不再动弹了。
   我们的医生叔叔也舒上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和小姑娘的父母细细交谈了,他知道了这个家庭从来没有癫痫的病人,也知道了小姑娘近期的活动毫无异常,吃饭,睡觉,上学,还有今天白天去了郊游。
我们的医生已经隐隐有些什么意识,虽然他问清了小姑娘并没有说过哪里受过伤,但小孩子的话,有多大可信度?这位医生自己有孩子,倒也是深有感触。他决定自己去寻找,去发现。这用不了多久,小姑娘脚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仔细看下,还是不难发现的。
   小姑娘被转入了单人房间,窗帘高挂,只开了盏小灯,尽管屋里已经光线不足,但她的眼睛还是被罩上黑布,耳朵更堵了棉花,这一切,都是希望不去吵醒那些大脑里那些已经熟睡的领导,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对司机同志胡乱发号施令了。办公室里,医生的医嘱已经通过电脑传到药房里,药剂师站起来,去仓库里寻找能够修理司机制动箱的药物。
   其实这修理工作说起来并不怎么难,把卡住闸门的,还有在血流里面漂的外毒素装车运走不就行了?
  不幸的是,在人体中,基本上是运什么东西都要有专用的车辆,专门的职工,对于这些从来没出现过的外毒素,小姑娘的体内正在加班加点赶制特殊车辆,培训相应工作人员,而这,却需要数天的时间。
   不过,在药房里,却已经有制备好的车辆、人员随时可以使用。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药厂人员早已把破伤风菌注入了牛、马等动物体内,等他们的体内制造出相应的工具,培训出专业的清洁工人,就可以抽取他们的血清,将里面含有的对付外毒素的工具、人员浓缩,包装,就成为了现成的破伤风抗毒素。鲁迅同学说过: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或许他还得加上一句:抽出的是药。
  药物进入了小姑娘体内,外毒素被迅速地装车、运走,当然,光这样还不够,如果没有人去管管这帮随地大小便的外来户们,那不管清洁工人们如何努力,垃级只会继往开来,源源不断,这清扫的活儿也就没个尽头了。不幸的是,虽然小姑娘体内有自己的警察、治安部队,但是同样的,这些破伤风杆菌对于他们太过新鲜,他们缺乏对付的经验,以致于手足无措,就象美国第一次遇上911事件时不知所措一样。所以,另外一种药物——抗菌素也由护士打进了小姑娘体内,他们是专业对付这种细菌的克星。
   剩下的事情就象非洲大屠杀一样了,抗菌素大军浩浩荡荡地沿血流直下,所到之处,破伤风细菌望风披靡,莫有存者。从人文主义观念看来,这些细菌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随便逛逛,然后随地解了几次小手,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不过很可惜,人文主义并不适用于细菌,于是他们就这样遭到了灭顶之灾。
   我们最后得说回一开始介绍的那条细菌,她还在忙碌着生孩子,突然眼前一亮,很快地,她感觉到身体移动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到了某个金属盘子里。氧气,她最讨厌的氧气又充斥着周围了!她知道,她的噩梦从此又再重新开始。
   灯光下,医生哥哥给小姑娘的脚包扎完毕,他刚刚用刀把她的伤口清理了一遍,早已坏死的组织,更重要的是积聚在一起的无数细菌——当然也包括我们一开头就讲起的那条细菌,都给他一锅端地挖了出来,扔到了手术盘里。现在,破伤风最后的根据地也消失了,即使还有几个残余分子,在抗菌素大军的围剿下,也不可能再活上更多的时间。
   他们可不是本拉登,没办法藏起来数年而逃出包围的。
  本篇完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1
心衰


  深夜,无月,天空乌云密布,空气沉闷,正是雷雨将至的征兆。
  忽然一阵急风,从不如何处吹来,卷起路上的树叶纸张,漫天飞舞,显然,一场大暴雨就将紧锣密鼓地上演。此情此景,不由令人想起一句古语:“月黑风高杀人夜”。
  在本地区最有名医院的住院部高楼里,除了走廊上的灯火,大部分房间早是漆黑一片——医院在某些方面很象是军队里的管理模式,比如晚上10点钟后病房里统一关灯休息,比如低级别的医师要听从高级别医师的意见,绝对服从上级等等。
  不过也只是“象“,而非确实相同,所以军队里吹休息号后营房里会万籁俱寂,这个病区里却仍然声响不断。
  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不时从各个病房里传出。
  因为这里是呼吸科,能进得来的病人,自然鲜有不发音者。在医院里但凡入夜后万籁俱寂者,要么是ICU重症监护室,要么是眼科,住在前者的病人或者是昏迷不醒或者已奄奄一息,早就无发声之力;住在后者的病人则身无百病,唯眼有小疾,既然看不到,眼不见心不烦,自然是早早睡觉,别无二话。
  在第五间房里,一位老婆婆正躺在床上,她也在轻轻地咳嗽着,时快时慢,毫无节律。出于尊老的优良美德,应该介绍一下,此婆名为春花,芳龄六十八。
  让我们将镜头转向春花婆婆的胸部——需要声明这决非大学男生把望远镜镜头转向女生宿舍的窗帘缝之举——在她的左胸骨之下,有一个肥胖的心脏正在急急地跳动着,和这位老人家错落有致的咳嗽声不同,这个心脏跳的恰似爱尔兰的踢蹋舞般,急切又富含韵律。
   我们再把镜头进一步拉近,一直拉到左心室上面的一个心肌细胞,为了叙述的方便,我们且将之称为“肌兄”,不过这名字读起来有点拗口,干脆再改一下称之为“鸡兄”吧。
   这位鸡兄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位体力劳动者,他一天连续工作24个小时,一周工作七天,既无加班费也无双休日。如此的工作强度,乍一看山西黑砖窟里的矿工兄弟们也要望尘莫及,可这位鸡兄却毫无怨言,永远克克业业工作,绝不向党和人民诉一分苦,这样的事迹,似乎大有资格当选为年度“感动中国”人物之一。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当选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象他这般资历者为数太多,在这个心脏里,有几十万个心肌细胞,如这位鸡兄一样默默耕耘,无私奉献,和他们一比,这位鸡兄的事迹就毫无突出之处,泯然众人矣,根本没办法包装成为典型、代表。
   拥有几十万名员工的规模,这个心脏实在可称为“心脏集团”,英文可称之“Cardiac Cooperation”,按照咱们国家的规矩,如果把这公司弄个上市,骗上几百万散户的钱那是一点儿问题没有。
   公司的规模大不是件坏事,但什么东西都要讲个度,比如女人都希望自己的胸大,好引来无数男人的眼光,但如果过度了那就要变成奶牛,男人见了非得望风而逃。这个心脏集团就是庞大的过分,正常人如果拍张X光片,照片里心脏只占了左边胸腔里约1/2的地盘,另一半是肺脏的倩影,但在这位老lady的照片里,这个心脏却大抢镜头,占了左边的胸腔的3/4以上面积。你可以想象一下在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婆婆身上,她所配备这样一个心脏恰如蔡依林的身上长了个奥尼尔的大头一样不成比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心脏集团也是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才至今日的规模,而且这个发展过程,可以说完全是形势所迫,而非自己所愿。
  数十年前,我们的鸡兄不过三十岁出头,春花婆婆亦是处于“女人三十如狼”的大好时光,当时的心脏集团规模只有现在的一半左右,每天里,鸡兄作为集团的一分子在辛勤地劳动,他干的是什么活呢?
  整个心脏集团可以分为四大部门:右心房,右心室,左心房,左心室,各部门之间有学名称为“心脏瓣膜”的大门相隔。
  一条粗大的静脉血管连接着右心房,血管里血液川流不息,比广深高速公路还要繁忙,这些血液从全身各处流来,运载了各地居民产生的大量生活废气——二氧化碳,还有刚从消化道处装车运来的各式营养。
  右心房与静脉连接的大门(学名称为静脉瓣)打开,排在前面的血液一拥而入,等右心房装满后,静脉瓣关闭,右心房与右心室之间的大门(学名称为三尖瓣)打开,此时右心房部门的数万个心肌细胞一齐发力,于是把血液挤入右心室内。
  右心室与肺动脉血管相连,两者之间有道称为“肺动脉瓣”的大门把守,等血液把右心室充满,三尖瓣的大门关上,肺动脉瓣开启,此时轮到右心室部门的数万名心肌职工一齐工作,于是血液通过肺动脉被挤进了肺脏内。
  肺脏可是个好地方,这里有大量清新的氧气,这批血液排掉了带来的二氧化碳,血液里的红细胞则忙着把新鲜的氧气装车,很快的,他们完成了工作,于是又顺着肺静脉来到了左心房,最后来到了我们鸡兄工作的部门-----左心室。
  我们的鸡兄此时正处于休息状态,他无所事事地看着血液充满了左心室,直到左心室入口的大门(二尖瓣)关上,出口的闸门(主动脉瓣)猛然开启,鸡兄工作的时刻到了,他和数万名同僚蓦然发力,合力一挤,这批血液就此完成了在心脏里的旅程,高速飞驰进主动脉里,向全身各地行驶而去,把氧气、营养带到千家万户。
  上面不厌其烦地讲了这么多,主要是想说明两点,第一,我们的鸡兄干的活实在并不复杂,就是“挤”这个动作而已——这个“挤”让我无法不想起张艺谋同学的某部大片,所以我忍不住要把鸡兄的工作定义为“挤奶”——鸡兄是挤奶工,那么整个心脏集团说白了也就是个挤奶集团,与蒙牛和伊利公司当可相提并论。第二,我们的鸡兄之所以长年每天工作24小时而能坚持到现在是有原因的,实际上,他并不是一直劳动不休,而是每挤一次奶,就休息好一会儿,而且这个休息的间歇着实不短,大概是他工作的时间两倍。
  所以这位鸡兄不可能当选为“感动中国”人物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过的其实挺滋润,就象我们每天去单位上班八小时,然后有十六个小时让你回家休息出外泡妞,这样的工作强度你还能指望评选为“三八红旗手”吗?
  所以我们的鸡兄在年青的时候小日子过的实在令人羡慕不已,不过俗语有云,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话还真算是个真理。
  我有个哥们,当年考大学的时候没有象我一时糊涂上错贼船,光荣地进入了计算机系,比我早毕业三年,顺利地进了间外企,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就已达到了月薪过万的境界——可怜小弟当年仍在医院实习,拿着几百元的补贴独对寒窗啃方便面——二十一世纪初期月薪过万,天,以当时的物价水平,你可以尽情想象这哥们的丰富生活!
  过了这么几年,前段时间碰到他聊起来,这老兄却在大叹苦水,云日子过的没以前景气了——如今物价屡创高位,同样的钱放在以前能买间客厅,现在已经只够购置个坐厕的地盘,自己的薪酬却毫无变化,反倒有下降之势。这也不奇怪,新毕业的大学生每年象爆米花一般涌现,而且IT这行业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因此老板非常有底气不给旧员工加薪,反正你丫不干大把祖国的优秀儿女愿意以身相许。这哥们自觉压力培增,为了保住饭碗,几乎每天主动无偿加班,休息的时间锐减,想起当年逍遥的日子,每每唏嘘不已。和他聊了半个小时,这哥们叹了四五次气,令我不禁有冲动就地在餐馆里找张点菜单当处方给他开点抗抑郁药吃吃。
  话扯远了,说回我们的鸡兄,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家伙也遇上和我那哥们相似的境况,人体这个大环境虽然不会出现高房价、高猪肉价的境况,但当鸡兄同志为春花婆婆效力到第四十个年头时,不幸的,春花婆婆患上了高血压。
  此处暂不去探讨春花婆婆为什么会患上高血压,说老实话我也不大清楚,高血压的成因目前还是个未能明确的话题,医学界的各大精英各抒已见,发文无数,多少人靠搞这方面的研究成为了教授、专家,但当小弟去向这些专家请教时,这帮人却在高谈阔论一番后拍拍我的肩膀道:“高血压到底为什么会形成,还得靠你们新一代的祖国花朵继续研究啊!”
  有时我觉得研究“人的高血压为什么高”很有意思,可以与“中国的房价为什么高”这个论题相提并论,后者也是有无数经济学者在纷纷发言,各执已见,在争吵中许多人戴上了教授、首席顾问等等的眩目桂冠,但房价高、物价高的原因,还是没有个定论——起码我们小老百姓是没明白。
  以后再另设一篇专门讲讲高血压的问题,这里先简单介绍高血压这个新形势带来的变化:其中最主要一点是全身各地的血管,尤其是那些小动脉血管,都比以前收缩变窄了。这个改变可给心脏集团以及我们的鸡兄带来了大麻烦。
  心脏集团是有任务指标的,每一分钟里,整个集团要完成挤扔动作70次左右,每次可以挤出70ml血液,从而把大概5升,也就是能装满一支大可乐瓶的血液挤出心脏,射进主动脉,再由主动脉流向全身各地的分支。现在血管一变窄,主动脉里的阻力大增,鸡兄和他左心室的哥们顿时发现,他们按照以前的工作强度,每分钟里只能把大约4.5升的血液挤进动脉,显然,这是达不到指标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血管内的阻力与血管的直径刚好成反比,玩过管乐的哥们对此肯定很好理解,比如你之前已把萨克斯风吹的仙乐飘飘,突然扔过来根双簧或者长号,你还依照老规矩采用萨克斯的力量吹气,少不了得当场哑声羞得满脸通红,原因无他,后者的管子比萨克斯细上不少,要把它吹响,按之前的力量去吹是必定臭大的。
  每分钟挤5升奶这个指标不是瞎定的,是根据全身各地无数单位、个人的氧气、营养消耗量计算出来,达不到指标,就意味着一定有部分人民群众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这些用户马上就表达了不满,这些人民是幸福的,他们用不着千里乘车到北京上访,也不用拼命打收费的热线投诉电话却只听到“嘟”“嘟”的忙音,群众的呼声立刻通过神经系统反馈到了心脏集团的上级主管部门——心血管中枢处。
  心血管中枢可比心脏集团高,不但是级别高,位置也高。这个部门主要位于中枢神经系统的延髓处,具体位置吗——你把手伸到脑后,顺着脖子摸上去,等摸到了头发,再往上走一点,坚硬的骨头下面就是他的老窝啦。
  这个部门的员工-----应该称为领导,起码也叫做公务员-----可真是人民的好公仆,一听到有群众处于缺氧挨饿的困难境界,根本不搞什么开会研究、开听证会的玩意,电话立马通过神经系统打到了心脏集团,下死命令要求心脏集团为了人体的和谐稳定局面,无论如何要努力保证各地人民的供应水平。
  领导发话了,怎么办?有困难自己内部挖潜,想办法解决吧。既然血管内的阻力增加了,每挤一次只能达到以前的4/5,那最简单的应对措施就是加大工作量,多挤几次,于是心脏集团制定了新的工作制度,使每次钟的挤奶次数由原来的70次上升到了80次。
  这个工作制度具体是怎么样的呢?
  比如说鸡兄吧,在原来的工作制度下,他本来是工作0.3秒,然后休息0.5秒,新的工作制度则把工作和休息的时间都进行了缩短,乍一看还可以接受,实际上则不然,因为休息时间缩短的辐度要大于工作时间的压缩,这好比你本来是每上八个小时班,休息十六个小时,突然变成了每上六个小时休息十个小时,仔细一算你就会发现原来大大吃了亏。
  不过鸡兄和他的同事们也认了,为了全身的和谐局面,自己吃点亏说高尚虚伪点是为人民服务,说低俗点实在点是毫无反对的可能-----领导的话,你能顶吗?况且只是稍微加加班,年青身子骨硬,扛得住!
  这话领导爱听!既然你们扛得住,那为了广大人民的利益,你们就能者多劳吧,于是鸡兄乃至整个心脏集团就从此一直扛下去了。这似乎不公平,但是为了保证全身各地居民的幸福和谐的大局,牺牲部分人的利益也是无奈之举——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前几年好象某位卫生部官员也公开表示过:为了全国人民的幸福,牺牲全体医务工作者的利益是可以接受的。
  在下面的日子里,春花婆婆没有发现自己得了高血压——不去用血压计测量测量,在这个病的早期也确实无法自知——于是在她的体内,高血压的大环境一直维持了下去,而且缓慢地但坚定地走向牛市,越攀越高,相应地,各地的血管也愈变愈窄。
  血管越窄,给心脏集团带来的麻烦越大,与此同时,肾脏也出来捣乱了。
  肾脏也是个员工数量以数十万为计的大集团,他的职责相当于水利部门,当人体的水份太多,他就开闸放水,产生大量的尿液,水份不够,则闭闸蓄水,减少尿液的生成。
  几十万号人的规模,需要的氧气和营养那可不是一般的多,这要靠大量的血液进行输送,当连接肾脏的血管变窄,其血流供应不能保证时,肾脏集团打起了小算盘,他的思维很简单:血液既然不够多,那增加多些血液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个想法当然不对,其实人体内的血液总量是够的,只不过因为血管变窄,输送起来难度加大而已,正确的做法是重新扩张血管,不过肾脏集团可没这个能耐,这并不在他的权力范围内,增加血液则做起来轻而易举:血液里的主要成分就是水,肾脏只要把水闸关紧点,少拉几泡尿,血液不就立刻大增了?
  他果真这样做了,只是却苦了心脏集团,水分一增加,意味着更多的血液涌向了心脏等待处理,心脏集团原来已是加班加点,这下子可好,岂不又增加了业务量?
  当一个公司的业务量大增时,有两个应对措施:1、自身挖潜:具体方法是保持固有的员工数量,然后采取两点制度:a)减少员工的休息时间,b)增强每位员工的工作能力。2、在毛主席“人多力量大”的理论指导下,增加员工数量,亦即添置多点心肌细胞。
  我们现在都知道人多并不一定力量大,否则中国早已领跑全球,哪还需要天天挂念着GDP增长。心脏不知道明不明白此理,反正这个集团就象许多国企一样在人员数量上定额定编,绝不允许增加新生的心肌细胞的产生与进入。这个政策的正确性有待商讨,但却无法更改,于是心脏集团就只剩下自身挖潜一条路了。
  自身挖潜的两条制度中,减员员工休息时间上面已经说过,增强员工工作能力换另外两个字来说就是“健身”。
  玩过健身的人都知道随着反复的高强度训练,自己的身材会日渐魁梧,练上几个月整个人看起来就会胖上一圈。心肌细胞也是这样,在长时间高强度劳动后,每位员工都慢慢变得体形庞大,身高增长-------学术上这叫做心肌细胞肥大。
  心肌细胞具体是如何肥大的?得找个心肌细胞,就比如鸡兄吧,把他解剖开来说说。鸡兄的主要构成是肌纤维,肌纤维越多,鸡兄的身材就会越魁梧,越有可能使出更多的力气。正是肌纤维的不断增多、加长,才使得心肌细胞肥大得以实现。
  每个中国人强大起来,整个中国就会国力强盛,同样的,当每个心肌细胞都走向肥大,整个心脏就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一直发展至象文章开头说的那样:拍张胸部X光片,心脏左边胸腔的3/4以上面积。
  盛极而衰,这句中国的古训实在十分正确,所以中国的许多企业往往风光不了几年就开始走下坡路,比如健力宝。心脏集团也是这样,当心脏的体积增大到一定程度后,危机开始出现了。
  心脏集团规模的增大是靠自身挖潜来实现的,问题是一个人也好,一个集团也好,其内部的潜力有多大呢?孙燕姿同学是告诉我们年青无极限,但那只是句广告语,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心肌细胞“过劳死”现象的出现,自身挖潜的措施渐渐不再灵光了。
  过劳死这个词相信大家并不陌生,因为最近网上才刚刚流传过华为集团胡新宇同学的感人事迹,不过胡英雄是位脑力劳动者,干体力活的心肌细胞是怎么倒在工作岗位上呢?
  原因很简单:饿死的!
  心肌细胞越肥大,肌纤维越多,自然需求的能量越发增长,就象4.8升的凯迪拉克要比捷达车耗油一样。肌纤维是不喝油的,它们依靠着心肌细胞内的线粒体来供应能量,营养和氧气到达心肌细胞处,要通过一系列的生化反应,最后由线粒体转化成肌纤维能够使用的能量。
  线粒体的重要性怎么强调也不过分,我愿意把它比作家里的厨房,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没有一套锅碗煤气炉电磁炉之类的厨具,就算买来一堆明知道富含营养能量的猪肉大米,也只好干瞪着眼饥肠漉漉。
  随着心肌纤维的增加,线粒体的数量也要提升,理论上两者应保持同步的增长速度,这样才能够保证能量的供应。在自身挖潜政策执行的早期确实如此,但在后期,线粒体增长的速度开始落后于肌纤维的增加,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良现象愈演愈烈,最终使得心肌细胞获得的能量大大落后于真正的需要数目。
  每天干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却没有足够的能量补充,长此以往,真是不死也难,终于有体质较差的心肌细胞顶不住倒下了,死了第一个,自有后来人,过劳死,渐渐地在整个心脏集团里蔓延开来。
  当年美军为了拯救一个大兵雷恩,指挥部费尽力气派了八个人去千里行军,那么如今心肌细胞一个个倒在工作岗位上,他们的领导们当初难道就没有想想办法预防一下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有!事实上领导们从内部挖潜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前面说过集团里分为四大部门:右心房,右心室,左心房,左心室,这些部门的领导是这样寻思的:咱也不能埋头苦干啊,现在员工们这么累一来因为外面的血管狭窄,挤奶进去不容易,二来肾脏集团也给咱们穿小鞋添乱,得想想办法把血管扩张扩张,让肾脏多排些尿从而减少些血液总量才行。于是心房分泌了ANF,中文称做“心房利钠因子”,心室制造了BNP,中文称为“脑钠素”,这两个东西进入血管后,沿途扩张血管,并且浩浩荡荡杀到肾脏处强行开闸放水,也算是不负领导所托。
  按理说采取了这样的措施后,心肌细胞是不应该最终出现过劳死的,为什么悲剧还是发生了呢?
  读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老人家的大历史观令人叹服,我不知道自己对“大历史观”的理解对否,本人读完书的体会就是:任何一个人,一个团体,他的所作所为之是非成败,必须要放在他所处的历史大环境下去衡量与考虑。
  那么心脏集团所处的大环境是什么呢?前面提过的,就是高血压病。这个病可不是心脏分泌些ANF、BNP就能搞定的,虽然这两个东西能够扩张血管,但在整个大环境无法改变的情况下,ANF、BNP再扩张血管,也还是无法对抗高血压病引起的血管收缩及狭窄。
  尤其是高血压病久了,会引起动脉硬化,令得血管即使完全没有收缩也同样会变得十分狭窄(具体在以后另设一篇专门讲高血压病会详细解释),如此一来ANF、BNP就更加作用有限了。
  至于对抗肾脏的截流之举,就更是心脏无法搞定的,从行政级别来说,两者可谓平等,并没有上下级的管理关系,肾脏集团并不会因为你心脏派一堆BNP之类的到我门前闹事就会老老实实从此开闸一泄千里,反正在高血压病的大环境下血管始终是狭窄的,血管窄,老子就得不到足够的血液,关闸以增加血液就毫无商量的余地,这一点肾脏绝对立场坚定——你心脏想保护自己的员工,我肾脏集团也有几十万号,总不成我员工的性命就比你心脏的贱?
  所以心脏虽然做了不少理论上行之有效的工作去防止过劳死现象的出现,但个体的力量放在整个大环境下观之就是非常渺小的了,引用一句俗话“历史的车轮是不可阻止的”,心脏集团作的努力只能拖延车轮的前进,却不能阻止最终大批心肌细胞倒下的一天倒来。
  心脏集团定额定编的政策即使在过劳死现象出现后也仍然没有改变,虽然这极不合理,但没办法,这个政策雷打不变,死去的心肌细胞会被吸收、清除干净,换以根本没有任何收缩作用,对心脏集团无任何贡献的纤维细胞所代替。能干活的员工数量不断减少,但整个集团所承担的业务量却毫不见减,这就意味着每个活下来的员工分到的工作量更加大,这样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员工因为累而死亡-------剩下的员工却更加累------结果更多的员工因累而死。
  21世纪最宝贵的是什么?人才!随着员工的死亡而新生力量又无法得到补充,整个集团不可避免地开始走下坡路,于是,心衰的疾病发生了。
  心衰,用专业术语定义一下:就是因心脏排血功能减退,心脏排血量不足以满足全身组织代谢需要的病理现象。说白了,就是心脏集团无法按上级领导及全身人民的要求挤出足够的奶。
  烂船还有三分钉,好比一个大型上市公司要从兴盛走向灭亡,怎么也得分几步走,经历几个阶段,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公司的股票可能首先被纽约证券所由AAA级降为B级,再下一步由B级转为ST股,进而被彻底摘牌,直到被法院宣判破产灰飞烟灭。心衰,也就是心脏集团的衰落,同样要经过几个阶段。
   目前这几个阶段的划分一般均采用美国纽约心脏病学会制定的“NYHA心功能分级”。具体是这样划分的:I级:体力活动不受限,一般体力活动不引起过度的乏力、心悸、气促和心绞痛。II级:轻度体力活动受限,静息时无不适,但低于日常活动量即致乏力、心悸、气促或心绞痛。III级:体力活动明显受限,但低于日常活动量即致乏力、心悸、气促或心绞痛。IV级:不能进行任何的体力活动,休息时可有心力衰竭或心绞痛症状,任何体力活动都加重不适。
  我是原封不动地把教科书上的心功能分级的规定抄了上来,不过说老实话这样的描述看了让人有点头大,所以得把春花婆婆拉出来现身说法。
  这位老人家在六十二岁那年正式踏上了心衰的征程,标志性事件是阳光明媚的那一天,
  春花婆婆拎着菜篮回到居住的小区。刚才在市场上,有个菜贩恶毒地将原本卖四角的菜加价为五毛,但这个阴谋却被春花婆婆通过激烈的辨论,凭借多年丰富吵架经验彻底粉碎,想到此处,春花婆婆不禁暗自得意。
   无意中看一看表,她忽然发现自己也不算是大获全胜,之前与菜贩斗智斗勇耗费了她太多时间,自己有可能会因此无法及时赶上六点钟开始的扇子舞集会了-----对于这位退休在家的老人家来说,与一帮大娘们跳跳扇子舞实在是好比怀春少女与帅哥去江边吹风一样充满了吸引力。
   她是在自己家楼下意识到这一点的,很不幸,她住在九楼,而且没有电梯,于是她很自然地做了个决定:跑步上楼!
   春花婆婆手脚处的肌肉们立即高速运转起来,就象一部车要开到一百迈需大量吃油一样,此时的肌肉也需要大量的血液进行供应,这个要求立刻上报到心血管中枢,并由心血管中枢第一时间通知了心脏集团。
   心脏集团此时已经损失了大量的员工,鸡兄和其余还活着的同志们早就在满满负荷地工作,但在领导的要求下,他们却只好咬紧牙关更加努力。为了保证肌肉的血液供应,整个心脏的跳动频率迅速上升,每分钟90次,100次。。。。。。
  正常人的心跳是每分钟不低于60次,但也不会高于100次,但现在不行,干活的员工少啊,每分钟跳100次仍然不能满足肌肉高速运动的要求,于是集团只好继续提高它的跳动频率:110次,120次……….这已经超过了了心脏的上限,但仍然没达到领导的要求。
  心血管中枢也不好再对心脏集团说什么了,他惟有寻求多部门合作-----就象每年春运铁道部领导总得和航空局、公路交通局领导会面一样,于是呼吸中枢的头儿们也被惊动了,为了和谐的局面,呼吸中枢的领导遂决定手下的肺脏集团也紧急动员起来,平时肺脏只需要完成每分钟呼吸20次的工作量,这时候也一下上升到了35次/分。
  在整个中枢神经系统的体系中,心血管中枢和呼吸中枢还是算级别低的,大脑皮质才是最高级别的CEO,这个CEO可太重要了,我们每个人能够有意识有感觉能够骂娘写文章讲三个代表什么的全赖于大脑皮质,大脑皮质平时要管的事太多了,要考虑猪肉贵了该吃什么来代替,要度量租房合算还是当一辈子房奴为佳,还要考虑如何找关系塞钱给重点中学校长以把自己小孩培养成材。。。。。。太多重要的大事了,所以按照人体内部的规定,正常情况下心脏、肺脏集团的管理基本上全部交给心血管中枢、呼吸中枢,大脑皮质是不理这点小事的-------要明白这一点,你可以想想在日常生活中,你是否曾注意到自己每分钟心跳多少,每分钟呼吸多少?不会的,因为你的心脏、肺脏均在正常工作,他们的工作状况只需要常规报告到心血管中枢、呼吸中枢这一级就可以了,基本上不必再往上汇报
  但是在非常情况下,比如现在春花婆婆的心脏跳到120次/分,呼吸升到35次/分,就必须要上报到大脑皮质这一层了,这就好比咱们的煤矿、砖窟什么的吧,平常正常运转,每天的工作量只要上报给车间主任这一级别就好,不要说国家领导人,就连省长、市长都不会去理他们,但一旦死了人淹了水或者出现几个奴隶工,这样就属于非常情况,绝对会惊动最高领导的。
  所以此时春花婆婆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脏的跳动,甚至觉得它要冲破胸膛,飞天而去,她也可以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肺脏就象一个风箱在疯狂地抽气换气——前面“心功能分级”中提到的“心悸、气促”症状就这样产生了。
  煤矿出了事高层领导会马上作出关闭煤矿的英明决定,同样的,在得知心脏、肺脏的非常情况后,大脑皮质经研究马上决定从即刻起停止肌肉的运转,于是春花婆婆扶着栏杆在第二层楼上停了下来。
  她并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连上个楼梯都会这样辛苦,于是她休息了一会,等心跳呼吸恢复到正常,她又尝试了一次跑步上楼,但这只是又给了一次大脑皮层站出来作英明决策的机会。
  于是她终于明白到自己是没法跑步上楼了,只好扶着栏杆慢慢一层一层地爬,这种境遇不禁令她心生悲凉之感,凭栏油然叹息:“老了,不中用了!”
  她也确实该感到悲伤,本来跑步上个一两层楼是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但春花婆婆却无
  法做到,此时的她,就属于上面心功能分级中讲到的“轻度体力活动受限”,要给其心衰分个级,当属于II级的阶段。
  要说明一下,其实春花婆婆出现的心悸、气促症状我们每个人都曾经体会过----你可以试试也学春花婆婆跑步上楼,不过不是跑一层,而是一口气不准停爬上十楼,保准和春花一样气喘如牛,心跳似鼓而痛不欲生。
  都是心悸、气促,但绝没有医生会怀疑你有心衰,却会将春花列为心衰患者的嫌疑人,因为跑十层楼不喘气那是运动员的水平,跑一层楼轻轻松松则每个正常人都可以胜任,运动员能做的事你作不到,OK,你比运动员差,这没事,说明你是个普通人;但正常人能做的事春花做不来,这就不妙了,比普通人差,当然就是病人。
  正常人还能做些什么?吃饭、大便、伸出小指头去挖鼻子。。。。。。这些事也是要使力气的,当心衰继续发展到III级、IV级的时候,病人就会连这些都无法力及,甚至可能一做就翘鞭子。这不是吹牛哗众取宠,本人不算太长的临床经历中也见过不少,有的心衰病人因为便秘,想使使劲畅快解决,却就此倒在了厕所里;有的心衰病人我们已经告知他绝对卧床休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他却偷偷地瞅了个空抬起手来去抠鼻子,于是就此牺牲。
  一堆大便引起的血案,一块鼻屎导致的血案,嘿嘿,这事可比一个馒头引起的血案多上不知多少倍。
  从II级到III级,甚至IV级需要多少时间?这可不是大学英语,规定死了必须在四年内考过4级。心脏集团的衰败速度因人而异,无法准确预计,比如春花吧,在从扇子舞团队退役后的几年里,她一直不思进取停留在II级的水平,但她也从来不去看医生,直到文章开头那晚的前两天,她才因为肺部感染平生第一次住进了医院。
  肺炎的诊断并不难,主管医生按常规开了抗菌素,但很不幸,药到没有病除,医生开的抗菌素对占据她肺脏的细菌毫无用处。

  我们不能责怪主管医生的水平,他不是神仙,没办法看一眼就道出春花肺里细菌的身份,那得把春花的痰液拿去化验,可结果得几天才能公布,现在他只能按照经验,先使用常规的抗菌素-------就象城市里有人在搞破坏,110先派个踩摩托车带警棍的巡警去处理一样。
  春花肺里的细菌可不是警棍就能对付的街头小混混,他来自于春花的邻居张大爷之肺脏,来头可实在不小,乃属于“超级细菌”的级别。
  张大爷是公费医疗的,远非户口还在农村的春花可比,所以他有点头痛发热就去看病,进医院的频率比他的小孙子上麦当劳还勤,使用过的抗菌素更是数不胜数。
  每次抗菌素大军围剿,都会把张大爷肺脏里的细菌杀个大半,但总有几个精英分子能够烈火中永生,春花婆婆肺里的这个超级细菌就是其一,在张大爷肺脏这块根据地里经历过多年磨炼后,终于在春花入院的前几天,这个超级细菌志存高远,搭乘着张大爷的一口浓痰落在了春花的家门口,再随着风儿钻进门缝,最后在春花肺脏里开辟了新的天地。
  短短的几天里,这个超级细菌白手起家,迅速地繁衍了一大批子子孙孙,形成了一个超级细菌团队。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帮子孙同样个个了得,春花婆婆使用的常规抗菌素根本动不了这个团队半根寒毛,他们继续繁衍生息,团队不断状大,到了文章开头讲的那个夜晚,截止午夜时分,这帮超级细菌攻城略地,已经居据了肺脏的大半地盘。
  当肺脏被大量细菌占据后,留给外界氧气进入的空间自然大减,虽然心脏集团的右心室仍在把大量血液挤入肺脏,但血液里的血红蛋白进入肺脏后却失望地发现,由于氧气不足,他们只能以半空车的状态悻悻而归来到左心房,当这些血红蛋白再通过左心室射向全身各地,广大用户立即因为他们没有带来足够的氧气而发出了强烈的不满。
  心血管中枢和呼吸中枢的领导都被惊动了,解决方案很简单:加大工作量!于是春花婆婆的呼吸、心跳频率迅速上升,很快就超过了正常的上限。
  超过上限当然会惊动大脑皮质,但与前面说的爬楼梯那次不同,此时最高领导束手无策了,他能怎么办?难道叫心脏和肺脏停下来?那可不行,广大人民需要氧气,领导更加需要!肺脏、心脏,你们不但不能停,还要继续加油啊,祖国人民支持你们!
  于是春花婆婆的呼吸与心跳如牛市股票曲线节节上升,分别达到了40次/分和140次/分,并且大有继续走红之势。
  股市越往高走越是危险,因为你说不准它哪一天会突然崩盘,造就人间惨剧无数,此时此刻,肺脏和心脏集团也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尤其是心脏。
  每分钟跳100次是心脏的上限,超过这个限度进行工作并不是不可以,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就象你开着捷达车以200迈的时速拉风,如果只是几分钟,估计那1.6升的发动机还都对付,如果开上半个小时,那发动机不彻底报废就真见鬼了。
  但春花的心脏现在却要一直高速跳下去,在最高领导也无法给他们帮助时,如果没有外来力量的干预,这个集团的命运似乎只剩下一条路:继续工作,直到在不知哪一分钟时壮烈牺牲,永远停止下来。
  幸好这是在医院,春花婆婆的陪护工人被她如牛般的喘气声惊醒,第一时间拉响了床头的红灯,在护士小姐匆匆赶来后的半分钟里,满头怒发冲冠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值班医生亦来到了现场。
  当中国足球队屡屡无法雄起,请外教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如今,当春花体内的最高领导无法收拾局面时,医生就是理所当然的外援人选。今天当班的这位医生可是水平高超,断不似中超里的鬼佬遍地水货,多年的临床经验使他只看了一眼,再摸出听诊器在春花胸部摸索了几下就心中有数了:
  急性心衰发作——换句大白话就是:心脏快不行了!
  下面不行了我们现在都知道要找伟哥,心脏不行了这位医生哥哥如何处理呢?
  评价一个足球队好外援的标准大致是能进几个球,而评价一个医生的水平高低则主要是看他的诊断水平,诊断一清楚,如何治疗其实都在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对号入座就是。我们这位值班医生经过多年的正规大学训练,自然用不着去翻书,他记得清楚着呢。
  学武的都要背上一大堆拳诀、剑诀,比如什么“脚立八字两手锤 腰动四肢如春雷”、“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在这一点上,学医的倒与学武者有点相似,也有不少医诀可背,此时他脑海里一下就闪出两句话来:
  吸氧镇静氨茶碱,强心利尿扩血管。
  这两句医诀乃是治疗心衰的宝典,可谓百试百灵,其地位当可比拟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且让我们来逐字分析一下其中的牛B之处。
  吸氧:
  意即强调给予足够的氧气供应,虽然春花婆婆自入院后就一直挂着氧管,但只是低流量吸氧,也就是一分钟输入1~2升,此时显然已经不能足够,所以值班医生就按照着医诀把氧气阀门的开关扭大了半圈。
  镇静:
  按道理来说,一件事如果你自己搞不定,外援来了你就应该自动退位、袖手旁观,不过这不一定,比如中国足协,断不会因为请来阿里汉米卢什么的就不去休息室里跟队员们上政治思想课,春花婆婆体内的领导也一样,绝不因为医生来到了床前就主动让贤,仍然在着急督促着心脏集团快马加鞭,所以这位医生只好来点硬的,让护士小姐给春花婆婆推了支吗啡,这东西毫不新鲜,林则徐当年烧的鸦片里主要成分就是这个,这可是个好东西,一推下去,春花体内的领导立刻就安静下来,引用一句《大话西游》的名言——这个世界安静了。
  推吗啡除了让领导停止发言外,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作用,医学界内部将之俗称为“静脉放血”,可别理解成“一推吗啡,静脉就血溅三尺之外”的意思,那是小李飞刀、血滴子之类的特长。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吗啡能将静脉血管显著地进行扩张,静脉一张开,有了充足的空间,大量的血液就可以先呆着静脉里打个盹休休息息,不必急着流回去心脏了,如此一来,心脏集团的工作量马上就得到了锐减——至于为什么将此比喻成“静脉放血”,你尽可想象一下拿把刀把静脉切开,底下放个脸盆的场面,那也可以达到让心脏无所事事的效果。

  氨茶碱:
  如果从湖南紧急调运一万车猪肉来广东,估计一时半会还是满足不了广州人民的欲望 —— 一万部汽车挤在两车道的国道上,那速度可想而知,但如果两车道一下拓展为八车道、十六车道,不要说一万车,就是两万车猪肉都可以迅速化作满城烧腊档上的乳猪、烧肉。氨茶碱就有扩展车道之效,它能使肺部的气管迅速扩张,这样外界增加的氧气就可以高速进入,救体内各地人民于濒危之间。
  强心:
  心脏此时已是接近油尽灯枯,非常需要有人来帮帮忙了,不过没等他学国民党军在电话里大叫“拉兄弟一把”,护士小姐就已给他推了一支西地兰,此药属于洋地黄类药物,能够增强心脏收缩时的力量,可比孙英杰师弟在天安门厕所里捡的大力补好用的多。
  利尿:
  拜肾脏集团所赐,长期以来春花体内的血液均比正常情况下多上许多,心脏集团也因此而默默吃了多年的苦,不过此刻医生哥哥出来拨乱反正了,一支利尿针---常用的是呋塞米----打下去,不一会就使得大量水分离开血管,化作尿液飞流直下了。
  扩血管:
  血管包括静脉、动脉,此处口诀里讲的扩血管是动静通吃:动脉扩张了,心脏挤奶出去立刻轻松许多;静脉扩张了——后果上面吗啡那里已经讲过了,此处不必罗嗦。
  扩血管的常用药物是硝酸甘油,此物在另一个领域乃拉登同志之所爱,拿来炸五角大楼挟持飞机效果一流,但在医学领域却慈悲为怀,救人于浮屠之间。
  看武侠小说多了都知道师傅除了教弟子拳诀,往往还留了点口诀里根本没提的关键秘密紧藏心间。在心衰抢救的医诀里,也有一事没有涉及,就是应让患者取半坐卧位。这一点颇为关键,因为心衰的抢救是争分夺秒的,打针推药总得拆包装吸药水找血管吧,起码得耗个半分钟吧,而让患者取半坐卧位就简单了,可以马上进行:只要把平躺在床上的春花婆婆扶起,让她靠着枕头半坐在床头就可。此法可以起到部分吗啡、硝酸甘油的效果,因为人一坐起,下身的血液要流回心脏,就先得克服重力的下拉作用,比起平卧于床时困难得多。血液回流一少,心脏起码可以先喘口上气了。
  以上口诀使完,不一会儿春花婆婆就已气定神闲,心跳呼吸都基本恢复到正常频率,吗啡的作用更令她渐渐入睡,值班的医生哥哥也呼出一口长气,虽然这几招也几乎是屡试不爽,但还是有不灵的时候,一旦失败,当班的医生这晚上就基本上不用睡了——光写一大堆善后的文件就足以令你垂泪到天明。
  不过值班医生还不能马上去上床补觉,漫漫长夜,谁知道春花婆婆会不会又来一次心衰发作?要达到自己和春花都共度良宵的双赢局面,就得防范于未然。春花身上那帮超级细菌是诱发这次心衰的罪魁祸首,解决不了他们仍然会后患无穷,值班医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更改了医嘱,换上了最强的抗菌素。
  也许有人会有意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开始就给春花使用最好的抗菌素岂不是大家都高枕无忧?问题是抗菌素是有使用原则的,一般都得从差的开始使用,不行再换,就好比市民打电话报警,警察局总不成一接电话就派支SWAT特警队出来吧?
  当然如果每派一次SWAT警察局老总就有回扣收,那又另当别论,这帮特警队员就别指望着休息了。基于这个原因,临床上确实存在着滥用抗菌素的情况,不过这个问题我最好别谈,一说大家都伤心骂娘,毫不和谐。
  新使用的抗菌素威力强大,超级细菌魔高一尺耐不过道高一丈,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春花婆婆的肺部感染已经不成问题,如何处治心衰,或者说“拿什么来拯救你,心脏集团”才是个主要矛盾。
  心脏集团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与救赎?不外乎两个方面:1集团现在已经死的就剩这么多号人了,希望能想办法加强集团实力,以为人民提供更优质的服务、2、减轻工作压力,让员工不再因为劳累而殒职,保得一个是一个,以令集团能够长期为全国人民服务。
  还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够以上两方面的问题能够长期得到解决,可别象创卫、控制超标买豪车、盖豪华办公楼那样,发两个文件,刮一阵风就一切照旧了啊!
  这并不算太难,对于医生来说,这些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还记得上面讲的两句医诀吗,它们仍然很有用处,不过只需后面半句就够了:强心利尿扩血管,而且要长期坚持此法。
  先说强心:这是满足集团第一个方面的要求。加强集团实力是必须的,虽然没办法给心脏增加心肌细胞的编制——心脏干细胞移植在未来也许能够成功,但现在还只是水中花雾中月——但通过服用药物增强每个心肌细胞的力量,从而提高整个集团的实力倒还是可行,此类药物最常用的是洋地黄类——这是一大类药,给春花急救时使用的叫做西地兰,但要长期使用就不能用它,常用的是地高辛(digoxin)。除了洋地黄类外,磷酸二酯酶抑制剂如米力农(milrinone)也经常使用。
  西药名实在是不好记,没办法,完全是根据英文音译过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不过也有好记的办法,我是这样理解的:要给挤奶集团帮忙,当然得派些体力劳动者,那就搞些种地(地高辛)的农(米力农)民伯伯过去吧。
  再说说利尿扩血管:这都是用来解决集团第一个方面问题的:集团工作压力过大,一则因为血管过窄,挤奶费力;另一原因是肾脏集团作梗,为私利而增加了血液数量。通过扩血管和利尿就可以分别逐个解决,重新达到和谐局面。
  扩血管药中最值得一提的是ACEI类药物,看它的名字就知道了:“ACE”,不牛B能叫“ACE”吗?该类药物成员众多,临床上常用的有卡托普利、依那普利等等——看出来了吧,这类药物的名都带个“普利”,就象苏联人名尽叫些什么“司机”一样,我当年为了应付考试加强记忆只好这样理解:普利斯通轮胎是最好的轮胎,所以最牛B的ACEI和最牛B的轮胎联系起来倒也门当户对。不过该类药物对于心衰的治疗作用确实不是吹的,国外进行的许多项研究结果表明该药长期使用可以使心衰患者的死亡率下降20%以上,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跟咱们国内的许多牌子的保健品比比还得甘拜下风——后者可以包治百病,不要说心衰,就是癌症艾滋乙肝都手到擒来,可谓除了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无所不能。
  给春花急救的时候用的利尿药是呋塞米,这个名字很别扭,幸好它还有个俗名叫“速尿”,取其一用就速速拉尿之意,此外常用的还有氢氧噻嗪、螺内酯,心衰病人往往要每天口服一定的剂量。一般的方案是螺内酯必服,速尿或者氢氧噻嗪选择其一以作配套,就象我们去麦当劳用膳,可乐是肯定要点的,至少可乐配薯条还是可乐配巨无霸就看情况而定了。
  还有一类药是这后半句医诀没提到的:B受体阻滞剂(应该是罗马数字那个b,我在电脑上找了半天没找出来)(转载本人注:这个B应该指β ),这类药在前些年还不是很主张使用,起码在我读书的时候仍处于争议期间,但现在则已基本得到各大医学家的认可。经历这么长时间才肯定此药的价值实因此药牵涉到一个政治问题:对抗领导的指挥!
  前面说过心脏集团的上级主管部门是心血管中枢,上级叫心脏干多点活集团就得老老实实照做,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吗。上面说的“强心利尿扩血管”主要是对心脏集团产生影响,对心血管中枢可没有太大的作用,如果这个中枢以后哪一天处理不当,仍然给集团加任务,那医生为了挽救心脏而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所以得对心血管中枢的指挥做点手脚,B受体阻滞剂就是出于这点考虑使用的,它能够部分地对抗、屏蔽掉心血管中枢的命令,我认为此药与手机来电防火墙有所类似。不过装了防火墙软件的手机能够把不想听的来电彻底屏蔽,B受体阻滞剂可不能这样,没有领导还是万万不能的,真彻底把领导搁在一边也无法继续建设现代化的心脏集团啊。
  所以B受体阻滞剂在使用上有个原则,必须要从非常小的剂量开始使用,慢慢加量,另外,此药也不能单独使用,一般均应在“强心利尿扩血管”的基础上联合用药。
  春花婆婆的肺部感染不到两个星期就全好了,出院时她带了一大堆上面讲的药物回去,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吃药,并且定期到医院里看门诊,虽然尿拉得比以前多些说起来让人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可以感到自己在一天天的好起来,走路比以前快了,上楼梯可以稍微跑一跑了,健康,似乎在一天天地回到她的身边。
  也许有人会担心:春花婆婆不是农村户口的吗,她有钱买那么多药天天吃吗?
  绝对没问题,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卖,反正在我所工作的医院,以上我提到的几个药价格分别如下:速尿3分钱一片,氢氧噻嗪1.15分一片(没看错,是1.15分,不是1.15元!),螺内酯1角4分钱一片,卡托普利国产的2分一片,进口的商品名叫开搏通,也不过1.6元一片。地高辛9分钱一片,倍他乐克4毛三一片。
  这样的单价,不管怎么搭配吃上一次,拼命往多里说也不过一两元钱吧?!一碗鱼旦粉、一碗牛腩面,或者去吃个肯德基要花多少?所以说这些治疗心衰的药可真的不贵,比神州行还实惠,更不要提和什么安利蛋白粉、维生素比较了。
  讲到这里,我们的春花婆婆也应该谢幕了,她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呢?很不幸,这不是文学作品,没法安排个大团圆的和气收场,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怎么样?因为心衰病人的前途一般并不理想,这方面的研究也有许多,虽然结果各有差异,但一般都持悲观的态度,比如有观点就认为:一年内死亡率在 五年内死亡率在20%以上。
  也许这很难让人接受,毕竟有了医生的帮忙,心脏集团的要求都已经得到满足了啊?它为什么不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呢?原因是:这个帮助太迟了。
  很多心衰的病人都是在疾病的后期才寻求医生的帮助,此时虽然医生应对得法,措施有力,但还是不可能彻底挽救心脏集团的衰落,只能尽量延缓其下滑的速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老了。
  没有人都够能东方不败千秋万代,春花是这样,她属下的心脏集团也是如此,人固有一死,衰落的一天总会到来。
  这很像一些老字号的商家、品牌,年代悠久,但管理、思维落后,直到衰败的后期才频繁寻找外援,只是时不我待,此时再强力的CEO也已无法挽大厦于倾倒之间,好比英国的罗孚汽车吧,百年字号,这些年折腾了半天,掌门人换了不少,还是毫无起色,几近倒闭之际。
  话说回来,拿罗孚汽车举例似乎倒也不太合适,毕竟咱们的上海大粽已经出面接手买下,让这个集团避免了灰飞烟灭的悲惨局面,至于为什么英国人民不因此象尊敬戴安娜般感谢上海大粽,倒实在令人费解。
  扯远了,说过心衰的治疗,这些年我也曾眼见着好几位心衰病人反复入院,终于在一次抢救后无力回天,心脏停止跳动,如花般谢去,音容笑貌从此不在。每遇此际,特别在从医的初期,也会黯然神伤,觉得医生其实颇为无能,干这活真是十分无聊。
  但后来又想想,对于老年患者,我们虽然并不能使其千岁万岁,但若倾已之力,使这位老人每天早上能在朝阳下醒来,听听晨间鸟语,看看花间清露,吃上一口滑美嫩香的布拉肠,即使这样的日子因我们的努力仅仅多延长了一天,也算是功德无量。
  于是只好这样为自己开脱:
  人固有一死,不论轻于鸿毛,亦或重于泰山。
  (此篇完)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2
        高血压病
  
  在精神生活贫乏的青少年时期,由于没机会接触好莱坞电影,我一直以为《地道战》是战争片中的神作。即使度过了多年的盗版碟加BT下载的生涯,回过头看,这部戏仍可谓经典,爆炸、枪战、搞笑、亲情,大片应有的成分它一个不少。
  说到搞笑,当属此片中汤司令哥哥摇头摆尾向日军在高家庄的区域代理人山田队长拍出的马屁:“高,实在是高”。
   这话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即便在系统接受周星驰语录再教育后,仍然不能忘怀。有相熟的朋友带着亲戚过来看病,检查完毕后我时不时会竖起根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不过并不是赞美他的智慧无量,说的是他的血压高。
   我略微统计了一下,发现这话讲的频率还不算太低,但这不能算是贫嘴滑舌,只因现在高血压病实在是思空见惯。
   统计分析还发现一个规律:我这话不但对老年人说过,对中年人,甚至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也说过,可谓是老中青三代通吃。
   又想起有句挺流行的顺口溜颇有意思:上班开会都叫累,上床不累,工作成绩不突出,椎间盘突出;职务职称都不高,血压挺高。
   东拉西扯了这么多,只想说明一个问题:高血压病,实在是件平常事了。
   那么高血压病到底多到什么程度呢?
   欧美的调查是,在35~64岁之间的成人中,该病的患病率为20%以上,这是发达国家的数据,咱中国是发展中国家,本来是赶不上的,1991年全国普查的数据是:15岁以上的成人患病率11.26%,与欧美先进水平有一定的差距,但咱中国人有志气,下定决心要赶英超美,这不,五百强企业挤进去了,刘翔拿冠军了,汽油卖得比美国贵了,房价更是让发达国家人民看了惊叹不已,各行各业都在天天向上,高血压这里又怎能落后?比如有研究报道江苏人民的发病率大约是20%,湖南省电力职工网上传言工资很高,发病率也达到与之收到相称的水平,为25.71%,至于上海人民就更牛皮哄哄了,差一点就超过30%,彰显了亚洲级大都市的风范,不过似乎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有资料说北京才是发病率全国第一 -----这倒也与首都的地位相称。
   全国各地发病率都蒸蒸日上,并且有不少地区已经达到或超过了发达国家标准,那咱们泱泱大国究竟有多少高血压病人呢?2002年又作了一次"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状况调查",答案是大概1.6亿,这个数字可真是乘乘龙的东,全国股民同胞们有多少?不过是一个亿;全国的党员有几多?大概7000来万,高血压病患者的数量则在五年前就已经达到1亿六千万,现在有多少?无人知晓,但如果某一天你上班挤公共汽车,站在你旁边的可能不是个看《中国证券报》的股民,也不是位正在忧国忧民的优秀党员,却有更大的可能是名高血压病患者。
   不过这位患者却可能对自己的病情毫不知晓,这并不奇怪,一来是因为古希腊人说过“认识自己,是人类最高智慧”,二来高血压病此物确实有点本事,混似《倚天屠龙记》里的十香软筋散,中者毫不自知,不过与十香软筋散不同的是,高血压病得之并不当场起效,总得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后才会显现出来,就象《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博老先生,偷了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苦练,年青时尚不觉得什么,后期才渐渐发现吃了大亏,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万针攒刺,苦不堪言。
  
  1.6亿!这么多人,国家能把他们忘记吗?所以特地设立了个节日,不过对此我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为了方便大家牢记于心,我这样来提醒各位:国庆黄金周是10月1日到7日,大家要么出去happy要么在家里耍乐,都非常高兴吧,高兴完了呢,就高血压了,因为10月8日正是全国高血压日。
   最近收音机里经常在播一个石油公司的广告,宣传词挺有意思“你不知道没关系,马师傅知道”,套用一下这句,高血压日这东西就是“你不知道没关系,很多医生也不知道”。这是句实话,起码我自己在研究生毕业前都对这个节日毫无印象:我不记得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考试不会考;其他人都不知道吗,我觉得倒也天经地义:比如教师节、国庆节什么的,要么发点小钱,要么放上几天大假,每个人都有好处,自然记得清清楚楚且天天掰着手指头西望长安般期期盼盼。高血压日这一天算啥?没假放没钱拿,还得照常上班挨批受气,谁会放在心上?
   所以这个日子大家听听就算了,记得的话就那一天去看看各大医院有没有义诊活动免费看看病——当然如果是在某个广场上拉个条幅名为义诊实属卖药的那种就别凑热闹了。
  还是来说说高血压的发病机制。
   先得说清一个概念,其实高血压病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原发性高血压病,二是继发性高血压病,但后者少的可怜,95%的患者都属于原发性,由于继发性的实在太少,所以一般谈起“高血压病”,指的都是原发者,就象咱们提到“中国人”这个概念,第一反应都会想到汉族人,而不会指傣族、朝鲜族等等(此话绝无挑起民族纠纷之意,特此声明,如有此事,纯属巧合)。
   所以下面但凡提到“高血压病”四字,说的都是原发性——继发的讲来也没什么意思:病因清楚,就是由其他病引起的,把基础疾病搞定了,血压自然恢复正常,所以不提也罢,哪象原发性者如雾里看花,似巫山神女,充满了神秘感,多年来引无数学者竞折腰?
   在上面的“心衰”一篇里小弟已经提过,高血压病的发病机制颇为复杂,至今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虽然还不能说是锣鼓喧天,百家争鸣,但起码有上六七种学说,而且要命的是,这些学说都颇有道理,各有自己的江湖地位,偏偏谁也不能够一统天下,唯我独尊。下面咱们且来逐位介绍。
  1、 遗传:
  听父母说当年的故事,知道在他们那个年代曾经流传过这样的顺口溜“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虽然这话后来给批得无地自容,不过现在看来还不能说全错,起码高血压病就有点符合:如果一对夫妻不幸有一个得了高血压的,和其他大吉大利的夫妻比,他们的孩子以后患病的机会要高1.5倍;设若再不走运些,夫妻二人门当户对都有高血压,那么其子女患病机会还得杠上开花,变成2~3倍。研究发现有大概150种基因可能参与了高血压病的遗传,不过到底哪些才是罪魁祸首,呵呵,要从这相当于一个连规模的嫌疑犯里排查可真不容易,起码现在还没人敢说大功告成-------不过或许南京那位主审彭宇案的法官有这个本事,请他过来按“常理”推断一下,相信一两天就可以断案宣判。
   鲁迅小说里有这么一篇:有一家人添了个孩子,大家去吃喜酒,见了孩子有人说“这孩子以后要当大官”,结果有钱拿;有人说“这孩子以后要发大财”,结果有礼收;这些话当然都是些废话假话,真生个孩子就当官发财,咱岂不早就进入了共产主义?于是有位老兄很厚道说了句大实话:“这孩子以后是要死的”,结果被人暴打。
   如果这位老兄是位医生,了解一下父母爷爷奶奶的情况,然后说“这孩子以后要得高血压病的”,又会怎样?
   虽然是句大实话,但同样得给打出门去。
  
  2、 钠过多
  钠,就是nacl,即食盐的主要成分,这可是个好东西,“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蒜”,谁离得开盐?假设你去外面吃饭,师傅忘了放盐,你肯定因“口里淡出个鸟”来而火冒三丈。
  吃钠多,或者说吃盐多为什么会血压高呢?须知在人体内,钠和水是息息相关的,其关系就如初恋的男女,时时刻刻不分开。要明白这个道理,你可以想象当你吃下一条咸鱼后会怎样?当然是口渴难耐四处找水——钠进来了,水也要双宿双飞。而当水离开身体从肾脏排泄出来时,也不会形单影只walk alone,必然是携同钠盐一并出游。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如果收集起一堆人尿倒也可以制作食盐来上市贩卖,不过目前还只有人想到用大便来作臭豆腐赚钱,对小便进行精加工似乎还无人涉及,此领域倒还算个空白。
   既然钠和水密切相连,那吃的盐多,体内水液过多也就合理了,水液多,血管内的血液也多,把血管给撑得饱满无比,血压自然就会上升,这个学说看起来似乎完美无比。
   不过问题是并不是个个天天吃咸鱼的人都会血压增高,其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活得稳稳当当,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呢?还是得联系上遗传这个学说:某些基因有缺陷的人才会吃盐多后得高血压病,如果基因正常的,就算天天吃盐巴下饭也过的滋润无比。
   所以只能认为:吃盐多的人高血压发病率比吃盐少者高,而不能一棒子打死地说:只要吃盐多,就会血压高-------这可不是小学生上语文课练习造句。
   钠含量与高血压发病机率成正相关这个结论是经过大规模调查得出来的,其中有一些调查很有意思,比如有人专门跑去世界各地找那些不看电视不打ps2只会钻木取火打猎吃野果的原始人,这些科学家其中有没有倒霉蛋给抓住烤了做满汉全席我不知道,反正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原始人由于没有地方买盐,自己也不会制作,烤肉煮粥什么的从不放盐,吃的都是天然食物,结果根本没有高血压,而且不但年青人中年人没有,就算是老年人也是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饭倍香。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琢磨:会不会这帮原始人个个基因超棒,所以才不会得高血压,跟吃不吃盐没啥关系呢。这个疑问早就有人想到了,所以有研究专门去调查了那些奉行改革开放政策的原始人部落,在闭关自守的岁月里,这个部落根本没有高血压,但在打开大门引入各种现代文明,包括一包包的盐后,他们的血压就开始一路飚升,高血压患者的数量亦白手起家,不断发展壮大。
  这些研究的结果实在有趣,不过还有更有趣的,有的学者高瞻远瞩,眼光横亘上下五千年,他们的观点是这样的:几百万年前就已经有原始人了,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靠吃野果打野猪混口饭吃,直到数百年前才有人发明了食盐制作工艺,从此才离开平平淡淡的日子并发展出粤菜湘菜川菜等八大菜系。虽然有盐吃可以大饱口福,但问题也随之出来了:跟数百万年的进化过程相比,有盐吃的数百年只占万分之一,也是说从整个进化史来看,人类99%的时间都是没盐吃的,所以身体早已适应了低钠的水平,一旦真过上好日子大口吃盐,反而适应不了,这样就会得病了。
   说的有道理吧,连进化论都扯进来了,来头这么大,所以钠过多引发高血压病这个学说确实在江湖上可以坐一把交椅。


  3、 精神、神经作用
  这一派学说认为人如果长期保持精神紧张的状态,就容易得高血压病。此结论也是建立在反复调查基础上的,比如有研究观察了飞行员和机场起落调度人员,这帮人虽然拿钱不少,但风险也大,倘若不小心出点差错这辈子就算完全白干,所以工作起来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有丝毫大意,研究发现他们的高血压发病率就远高于普罗大众。还有研究是观察美国的黑人,众所周知,黑人虽然也有乔丹、杰史逊、丹素.华盛顿等三个代表,但整个群体在社会中仍属于下等阶层,天天忧心忡忡开动脑筋想着除了抢银行绑架比尔盖资还有哪条路来钱较快,他们的高血压发病率就明显比白人高。当然有人会质疑:黑人和白人没有可比性啊,ok,为了令你心服口服,有人又专门拿混得最差的白人和有车有女住别墅养番狗的白人比较,结果不出所料,果然前者的高血压发病率比后者高。
  有的研究很好玩,竟然把目光对准了教堂里的修女,这个群体众所周知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经书,除了偶尔可能下山买些萝卜自用,基本和外界绝缘,其生活悠闲程度连公务员都要羡慕三分。对修女姐姐的研究发现她们得高血压病的机率极低。
  发病率极低也就意味着还是有高血压病人,这毫不奇怪,大部分修女不问世事,并不等于没有一两个异类者,比如咱们的和尚道士,理论上也应该脱离红尘,但其实全都积极投入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我所在的医院附近有个大X寺,其主持大和尚的睡房前每天一早就有不少人排队,其热闹程度与小弟医院门口清晨炒专家号的黄牛党颇有一拼。大和尚为了服务群众,起床后牙都没刷就穿上专用工作服木棉袈裟危襟正坐,候在门外的人民群众于是鱼贯而入,分别向大和尚双手呈上一个红包,大和尚一手收钱,一手念上几句佛经,交钱的人于是心满意足,含笑而去。小弟曾跟随老爹身临其境一次,当时心里实在唏嘘不已,后悔不该读什么医学院,早知如此应去上佛教学院才对:收红包收的如此天经地义,送红包的人又如此心甘情愿义无反顾,这在医学界里永远都会是个神话。
   为什么长期处于精神紧张状态容易得高血压?这其实不难理解:精神紧张是因为遇到难题了,有难题未解决除了学巴士阿叔骂人外,大部人还是会拼命开动脑筋苦思冥想的。思考问题的工作是大脑皮层来负责的,要马儿快快跑自然得给他多吃草,大脑皮层于是通知心血管中枢:兹令心血管部门加紧工作,以保证我部血液及能量供应。签名:大脑皮层。这个命令下发后,整个身体就会进入一个“应激”的状态,心血管中枢除命令心脏提高跳速外,还会让血管收缩以提高血压-----这理所当然,就象如果你住的楼房没有天台水池,只靠水管供水,水压如果不够,不要说住顶层的,就是六七楼的住户也只好走下去自己提水——大脑可是住在身体顶层的,现在紧张了要求大量供血,血压不升哪能保证供应?
   正常情况下,应激只是短暂的,问题解决了,人一放松,血压自然会恢复正常。但如果长期问题不断,比如你今天担心股市会否崩盘,明天思考怎样给领导孝敬,屡屡精神紧张,而每次精神一紧张大脑皮层就要打电话给心血管中枢,心血中枢又要去通知下级单位,时间一久,从上到下都烦得不行,于是大家开始博奕,最终达成一个共识:算了,反正经常要提高血压,与其大家经常这样一惊一诈的,还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把血压长期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吧,这个结果在短期内对大家都有好处,领导不用老打电话,下属也可以从此耳根清静。
   这种博奕的情况其实大家都不会陌生,比如我一个哥们算个白领,月薪五千元,因为工作需要经常要出外,公司规定打的可以报销,但需要领导签名,再去财务处领钱,这哥们知道发票不是股票,不可能攒起来等升值,所以一有点票据就找领导签字,时间一长,从领导到财务都不厌其烦,最后领导说话了,加薪,每个月给你增加一千元的交通补贴,以后的士票不要再找公司报销!由此大家都无比和谐。


  4、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RAA)系统
   在第2点里讲到吃钠多可以引起体内水液增多,进而造成血管内的血液增加,把血管给撑得比韩红腰围还粗,结果导致血压上升。其实要引起体内水液增多,不吃钠也能够办到,在心衰一章里就已经提过,肾脏是可以通过减少尿液产生而滞留大量水分的。
   在心衰一章里我没有解释肾脏是如何达成这个企图,此处得细细道来了,就是通过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这个系统是这样运作的:
   首先肾脏分泌肾素,肾素把血中的血管紧张素原转化成血管紧张素I(AT),血管紧张素I然后随着血流,进入全身各处的小血管里(如肺部的小血管),在这些地方血管紧张素I被转换为血管紧张素II(ATII),ATII就可以激活醛固酮的分泌,而醛固酮就能直接使肾脏减少排尿,保留水分了。
   为了大家看得方便些,且用线条图表示一下:
  肾素——血管紧张素原——血管紧张素I——血管紧张素II——醛固酮。
   很复杂吧,但其实最有用的就是最后那个醛固酮。我读书的时候真想向投诉一下这个肾脏集团,好歹也是个大企业,多水少水完全是自己的权利职责范围,想留多点水自己说句话直接分泌些醛固酮不就行了?何必搞个曲线救国,自己麻烦不说,更是害苦了我们这些做学生的!
   不过随着阅历的加深,再看这个问题就觉得很能理解肾脏集团的用心了,不但理解,简直是感动,甚至为他的伟大而倾服!
   肾脏集团觉悟真的很高,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个集团是为全身人民服务的,增加或减少水分与否关系到全国各个阶层,如果不考虑这一点,想关闸就关闸,想放水就放水,那肯定要天下大乱,无法维持安定团结的局面,所以当各种原因造成肾脏集团血液供应不足时,虽然集团内部十分希望马上就关闸蓄水,但不行,先得问问人民群众答不答应。
   肾脏集团派了“肾素”去办这事,要做民意调查当然得制作问卷,于是肾素把血管紧张素原当成白纸在上面打印了一堆问题,其中关键的问题是“各位居民,你们想不想得到更多的血液供应呢?”,这样就成了血管紧张素(AT),AT问卷通过血流发放到全身各街各巷的居民处,各地居民收到AT问卷后一想:血液多就意味着能量多氧气多,谁不乐意呢,于是纷纷签名表示支持,签好名的AT就变成了ATII,肾脏把问卷收集完后一看,呵呵,全国人民都同意了,那就让集团属下的肾上腺部门分泌醛固酮吧!
   肾脏集团在身体这个国家里绝对是牛B哄哄的垄断企业,可他在作决定前并没有特立独行,而是充分地征询了人民的意见,这样的公司怎能不值得尊重,怎能不让人感动?简直就是充分贯彻了“三个代表”精神的模范先进集体!
   有时我就在想,同样是垄断企业,肾脏集团可以这样做,中石化为什么就不能呢?如果在提升油价前先在天涯、新浪等网站上发个征询意见表让大家投投票,多听听广大用户的意见,相信当年的“感动中国”人物肯定是非中石化老总莫属,
   祖国人民感谢您啊!
   不过我估计这是扯淡,所以还是说回RAA系统,其实ATII除了激活醛固酮分泌外,本身也有收缩血管以提高血压的作用,不过相对于前一个功能,收缩血管这个作用并不太重要,可以不提——就象刘翔除了跨栏厉害,其实唱歌也能吼上一嗓子而无人扔臭鸡蛋,但若说起这哥们,大家肯定还是想到“这是个运动员”,而不会将之和刘德华相提并论。

  5、 胰岛素抵抗
  先解释一下“胰岛素抵抗”这个名词。
  得从最近的“家乐福受贿门”事件说起,此事很是火了一把,烧遍各大媒体,也让我这个只去“好又多”的顾客了解到原来go shopping还有其他的选择。关于此事的追踪报道数不胜数,可谓疱丁解牛,面面俱到,不过其中关于供货商的送货车进入家乐福收货区的一段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报道大概是这么说的:本来大家都觉得送货收货很简单,送货车一到,收货区工作人员一签收,搬运工一哄而上就算完事,但实际并非如此,操作起来如行蜀道,具体原因记者同志列了四项基本原则,我没太看懂——也懒得去琢磨,那是法院干的事,反正最后的状况是这样的:在正常情况下,供货商得给收货员送条白沙烟意思意思,才能把货顺利拉进仓库并摆上货架。
   收货员确实辛苦,送条白沙也没几个钱,OK,供货商觉得很合理,大家也觉得很正常,于是无人去破坏此规矩。但鉴于此事终于给人捅出来这个结局,我们可以按照常理去分析后面出现了什么样的发展:由于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收货员今天一条白沙烟就可以搞定,明天可能就得两条,后天可能就得抽中华,而且不但收货员要意思意思,搬运工也可能会双目发光两眼通红跳出来找烟抽,终于有供货商觉得这事非常闹心了——老子采购经理也送钱了,也按要求给足货物上架费了,还打点得不够?怎么连个小收货员小搬运工都骑上来拉屎拉尿了?!NND,老子告他们去!
   我不知道“受贿门”这事最终被大白于天下是否与收货员搬运工这里有关,报纸没说,我也只是以小人之心玩玩推测,反正这事与“胰岛素抵抗”倒颇有点关联。
  正常情况下,食物在胃肠道被吸收后,转化为糖,随着血液流到全身各处以供应每个细胞。但就象供货商的车开到家乐福门口还不能马上进去一样,糖运到细胞门口也不能立刻进入细胞:家乐福收货有一整套手续要办,细胞要“收糖“也得有一系列步骤去走。
  这个步骤大概是这样的:细胞膜上有胰岛素受体蛋白,这东西我们可以就理解为家乐福的收货员,不过他不吸烟,他需要的是胰岛素,胰岛素与受体蛋白结合后,经过一系列复杂无比的生化反应,于是激活葡萄糖转运蛋白,这个蛋白就好比家乐福的搬运工,他就会拖个小车慢悠悠地从家里出来把门口的糖拉进去了。
  家乐福里从收货员到搬运工之间顶多再隔上质监员、小组长这两层吧,胰岛素受体蛋白和葡萄糖转运蛋白之间相隔的环节可复杂多了,不过咱们不必去理会这些环节的具体内容,那是搞基础研究或者药物开发的人才需要深研的,临床医生都不必知道,咱们只需要明白:既然家乐福收货环节这么简单都可能出现原先一条白沙烟搞定,后来变成两条,三条都不大好使的情况,那么细胞“收糖”的环节如此复杂,其中任何一环出了差错都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原来一个单位的胰岛素就能够把糖顺利运进细胞里,到后来却要2个单位,3个单位,甚至更多的胰岛素都不能如愿以偿。
  这就是胰岛素抵抗了。
   当然这名字是有点怪,又不是打日本鬼子,为什么叫“抵抗“呢,确实别扭,不过可以这样理解:抵抗的对象不是针对人,是针对原先一条烟,两条烟的行情------那已经过时了,now we say no!
   胰岛素抵抗为什么会引起高血压呢?这里面又是一堆复杂的机制,而且又是一大堆没有统一的学说,比如让专业人士都看得头痛,所以咱们别去碰它,不过我是这样理解的:
   在胰岛素抵抗的背景下,比如大脑的神经细胞吧,虽然他们是领导阶层,但也会陷入这样的困境:明明家门口就有糖,可自己就吃不上,没糖吃那可是要饿死的,这怎么行?再苦不能苦领导啊,所以就得有一系列的政策出台,其中之一就是升高血压。
   血压上去了,就意味着有更多的血,更多的糖能运给住在身体最顶层的领导们,他们吃不吃得到是一回事,起码大伙儿尽力了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糖吃不吃得进去就看领导本事了,呵呵。


  6、 肥胖
  俗语有云“吃在广州,死在柳州”,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两个城市的大小之分,广州天
  天吃,日渐身宽体胖,面积不断扩大,柳州是死人的地方,自然规模无法与广州相提并论。
  广州人口有多少?大概有一千万以上,柳州估计就是个一两百万,交通系统呢,广州的汽车刚刚迈过一百万大关,还有地铁,最近又在捣弄BRT,柳州咱不知道,不过想来把所有带轮子的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万。
   把广州和柳州扯上一块决不是为了贬此褒彼,我只是想借此说明:从直观上看,肥胖者容易患上高血压其实很好理解。
  一个城市的居民数量与交通系统的规模是成正比增长的,当一个人慢慢长胖,其体内的细胞总数不断增长后,其交通系统——也就是血管、血液等一套设施也会与时俱进相应发展。当血液增多到能使血管饱满胀起,那血压增高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当然这只是直观的理解,实际上肥胖引起高血压有很多复杂的机制,比如有人认为肥人肾脏里有太多的脂肪占据了太多的空间,造成血液流都流不进去,肾脏一缺血,高血压自然就板上钉钉(详情参阅第4点);另有学说认为脂肪细胞直接参与了胰岛素抵抗现象的产生——这挺有道理,啥东西都怕多,比如大学生前些年产量少所以人人风情万种倾国倾城,如今到街上随便扔一板砖都能砸死一个排的博士,结果就算北大清华出来的也只好跑去卖猪肉呦喝糖葫芦,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脂肪细胞就不能不考虑考虑计划生育的政策,于是分泌些物质以诱导胰岛素抵抗的发生,这招也算釜底抽薪:脂肪本来就是糖转化过来的,细胞家里的糖吃不完,又没冰箱储存,才会通过一系列生化反应转化为脂肪,现在胰岛素一抵抗,家里的糖都不够吃,哪还会有多余的去转成脂肪?
  肥胖引起高血压的机制还有其他的解释,不过这各种的解释很多还处在假说或争议阶
  段,但肥胖者易得高血压却是肯定的,例如有研究是这样做的,一组人群经常运动保持身材苗条,另一组人群多吃长睡曲线臃肿,然后连续观察12年之久,结果发现后一组高血压患病率比前者高出52%
   换句话可以这样总结:当你的腰围比别人粗一半时,你得高血压的机会也比别人多一半。
  
  7、其他:引起高血压的原因还有不少,比如吸烟、饮酒、喝咖啡等,但这些学说的影响力都比不上以上六种,所以只好压缩打包整合为一,此处我也不再展开细谈。
  
  至此,高血压发病机制的七种学说算是尽数粉墨登场,全部亮相完毕,就象选美比赛选手走秀出场后要有评委点评一样,这里也得作个总结发言。
  应该说以上这七种学说都很有道理,但却都不完善,每一种学说都只能对一部分患者进行合理解释,对另一部分却无法适用;而且各学说之间并非径渭分明,势不两立,而是相互之间大有交汇融合之处,一个患者最终得上高血压病,很可能是以上多种机制并存,而且相互影响导致。
  比如有这样一位小白领,为了保住饭碗天天加班,为了讨好老板长期精神紧张;晚上加班熬夜抽根小烟,或者喝杯咖啡倒瓶革命的小酒,工作紧张,所以要化压力为食欲,大吃大喝,而且绝不会去光孝寺吃罗汉斋,必定尽挑些味重色香含高钠之品大快朵颐;时间都花在工作和吃喝上了,体育锻炼自然不会参与,长此以往,体重与腰围并长,肥头与巨臀共进------肥胖也就出现了。
   这样的人物相信没有人不熟悉,绝对是生活中屡见不鲜之士,倘若此君日后果真得了高血压病,分析起来可能与其精神紧张有关(第3点),可能与其肥胖有关(第6点),吸烟喝酒饮咖啡估计不能忽略(第7点),长期进食高钠食物也要考虑在内(第2点),更不要说肥胖还可能会引起胰岛素抵抗-------乖乖,一个人身上已经存在着4、5种机制了。
   而且这些机制是相互有联系的,如果不是精神紧张,他可能根本不会染上吸烟的习惯,如果不是天天加班,他可能会经常打球跑步而决不会肥胖,如果不是肥胖,他估计也不会有胰岛素抵抗的现象。。。。。
   秦始国灭七国而统一天下,也许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七种学说总会统一在一起,形成一个圆满的理论,江山归一。
   其任重也道远兮,其路漫亦光明矣。


  不要怪我把发病机制长篇大论介绍得如Maggie Q的丝袜般冗长不堪,这还是颇有必要的,把发病机制说清楚了,治疗方案再讲起来就脉络清晰,毫无障碍。不过在讲具体治疗前,得先强调一下高血压治疗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去年北京有一件杀人案从众多刑事事件中脱颖而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且把这间事的新闻报道部分摘录于下(新闻链接http://news.tom.com/2006-06-09/000P/76205121.html):
  2006年6月9日晚10:30分,北京市建筑工程研究院主楼内,该单位原职工王衍芳持刀,先后袭击前任院长陆钦贽(音)及前任书记米景兴(音),致两人身亡,同时将工会主席付美割伤。
   王衍芳曾是北京市建筑工程研究院的科研人员。1998年单位改制时,王被解除劳动合同,此后一直失业。由于生活窘迫,王始终认为自己现在的处境与两死者有关,所以每隔几天就去找他们讨说法。据一位老职工证实,王衍芳对陆钦贽、米景兴不满。近年,陆钦贽和米景兴退休后,仍被单位返聘,依旧担任领导,“王衍芳知道后心里很不平衡,时常去找他们。”
   这个案件后来如何发展我没有再去关注,似乎媒体也没有再跟进,不过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没什么悬念;王衍芳是否精神有问题,那更不是我们的事,真正令我感兴趣的是这起案件的两方面主角:一方是下岗职工,一方是国企单位的领导。
   毋庸讳言,下岗职工是一个沉重与敏感的名词——但凡提到这两个字,其实是有一定特指性的,大抵说的是上世纪末国企改革时被裁掉的老员工,倘若时下一个外企白领被老板炒了鱿鱼,那只能叫做“失业人员”,与“下岗职工”大有不同。
   下岗职工的产生确实有其时代的合理性及必要性,这里不去讨论当中是非,不管怎样,通过这种改革,一大批国企成功地排出职工,一身轻松,至此迈上高速发展的道路,直至今天终于成功在五百强中榜上有名,光宗耀祖。
  但光宗耀祖却主要是国企领导们的事,与被排出的下岗职工可毫无关系,比如此案件里的两位领导,因为功绩显赫,退休后仍被返聘,但杀人者王衍芳却自离岗后一直贫困潦倒,难以继日。
   可以这样对此案件中两方面的人物进行定性:两位逝去的领导是在改革中得到利益者,而王衍芳则是在此改革中利益被“牺牲”者。最终的结局是:利益牺牲者害死了既得利益者。
   血压升高亦可以视为整个身体社会中的一次重大改革,在这次变革中,同样存在王衍芳和两位领导的关系。
   得到利益的有许多细胞、许多重要的器官,比如大脑神经细胞集团,比如肾脏集团,在高血压的情况下,他们的供血可以得到保证。
   但象心脏集团在这场变革中就没有得到好处,不过他的苦衷我们已经在“心衰”一章里讲的挺详细,此处不再多提;除了心脏集团这位苦主,还有另外一个群体的利益为了这次变革而被牺牲掉了。
   他们便是血管上的细胞。
   虽然国家太平,四海安定,但我们的解放军战士还是没闲着,尤其是黄河长江一发水他们就会大红大紫,火遍全国媒体——手拉手跳进水中,以活生生的身体阻挡水的去路,直到洪水退去,然后集合收队去披红带花上台领军功章,这样的场面似乎每年都会在电视里反复播放,以至于我有时甚至突发奇想打算去查查每年立功获奖的军人名单,以统计一下其中因抗洪获功者的比例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如果用身体挡水就可以立功,其实血管上的细胞似乎更有资格拿奖,因为他们就象解放军同志一样,一个个手牵手排起来组成了血管,分分秒秒都在以血肉之躯抵挡血管内血流的冲击,不过一来他们不是军队编制,二来军人抗洪那是友情客串,做做兼职,不发个章安慰安慰说不过去,血管细胞却是生来就干这份工作,自然无人问津。
   没奖拿倒也算了,但既没奖拿又工作负荷增加就让人不爽了,血管细胞就是这样,在高血压的情况下,每个血管细胞受到的血流冲击与压力都会超过他们原本设计的负荷,时间短大家还可以坚持坚持算是为高血压这场变革作贡献,但时间一长,就象心衰时员工大量倒下一样,血管细胞也出现了大批量的牺牲,最终导致了“动脉硬化”的发生。
   在心衰一章里我说过在高血压章节中将会对动脉硬化进行详细解释,不过现在想想这还得另外单设一章,因为这其中过程颇为复杂,说来也很有意思,牵涉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么一个现象,值得大书特书。
   所以此处只强调一下动脉硬化造成的后果:血管会普遍变得狭窄,甚至会最终堵塞不畅,这当然是一个很可怕的结局,比如给大脑供血的血管一堵塞,大量的神经细胞就会死亡;给肾脏供血的血管一堵塞,肾脏也得活活饿死。
   大脑、肾脏都是高血压病下的既得利益者,血管细胞则是被牺牲者,最后的结局就象王衍芳杀死两位领导一样,利益牺牲者害死了既得利益者。
   一荣不一定俱荣,一损却会俱损,对高血压病的治疗,就是为了兼顾各个群体的利益,尤其要照顾到血管细胞这些在高血压变革中作出重大牺牲的人民。
   如此方能长治久安,万众和谐。


  为了加深大家对高血压病治疗必要性的印象,我再说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例子。
  有一次病房里来了个五十几岁的老阿姨,因为头晕而来医院,在急诊测了个血压:200/110mmHg,直接就收住院了。
  我是主管医生,经过降压治疗,第二天查房的时候老阿姨同志就已经症状完全消失,不过血压还是不好,在180/110以上留连忘返,不动用药物根本拉不下来。
  我打算给老人家进行相关的检查(检查的意义下边会讲到),并为其制订出一个合理的用药方案,这两件事办下来预计得花一个星期左右。
  可老阿姨一口就回绝了,不但拒绝,还决定马上就要回家!
  我解释了半天,可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动用了除牺牲本人色相之外的所有计策,可还是没法奏效,最终我发现再浪费口舌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位老阿姨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这样的论断:
  “医生都是骗钱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从我手里骗去更多的钱。”
  这个论断就是她心中的万里长城,不管多么科学、多么有力的说词在其面前都会苍白无力、落荒而逃,我只好举手投降,快快给她办好出院手续,大家从此各奔东西。
  出院时我还是给她带了点药,并叮嘱她一定要去门诊看病——你不相信我没问题,世界这么大,总有你可以相信的医生吧?
  世界这么大,却又那么小,大半年后,我在病房里值班,被告知有新病人从急诊收上来,于是连忙赶去察看。
  这是一位脑梗塞的病人,病历上写着以下症状:不完全性失语,吞咽障碍,二便失禁,左侧肢体偏瘫。
  这些症状决定了这样的病人必定是三管齐下:两个鼻孔左右开弓,一边插根氧气管以保证大脑供氧,一边则有条胃管以供进食与营养保证,然后下面还得有条尿管以作小便之需。对于这类病人,大学里在A片方面有深刻造诣的同学曾创意无限地起了个恶毒名字:
  “3P”。
  在我打算给这位“3P”患者检查时,突然有“似是故人来”的感觉,再细细一看,天,这不正是大半年前那位坚决要出院的高血压病人吗?
  她似乎也认出了我,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只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按常规进行各种体查操作,程序执行完毕,正打算回去开医嘱,老阿姨却突然用右手捉住了我的衣袖,口中反复叫着一个含糊的字。
  我听了半天不得其意,说了几句漫无边际万寿无疆之类的安慰话才从其手心逃脱回到办公室,正在处方开药之际,突然明白了她方才说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
  “药”!她一直在叫的是“药”。
  只好又叹了口气,如果她早知今日,当初会否还那么义无反顾地拒绝治疗呢?
  对高血压病进行治疗虽然并不能永保平安-----那是保险公司的承诺,而且这承诺也其实也大有水份,真出了什么事搞不好对方就会说出一大堆关于免赔免责的专业术语来把你弄晕--------但却可以做到以下的承诺:
  减少病人35%~40%的脑中风机会,减少20~~25%的心肌梗死机会,减少50%以上的心衰机会。
  但这些均与这位老阿姨无关了。
  “药,药!”这话倘若是大半年前说出来,我会非常轻松地满足她。
  但此时此刻,我手头上纵有千千药,却都不会是她想要的那种:
  后悔药。


  Fine,说完了高血压治疗对建设和谐型人体社会的意义,可在讲具体治疗措施前,还得提提此病的诊断。
  广州话有句俗语:“野(食物)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听父亲教诲作人的道理,曾提到过家里有一位亲戚,文革时正当弱冠之年,二十岁的小伙子年青气盛,于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场合说了些错误的话,结果弱冠没戴上,“右派”的帽子倒是搞了一顶,此人之后前途尽毁,一世暗淡无光。
  右派的帽子真不能随便戴,因为后果很严重;“高血压病”的诊断也不能乱说,因为对于病人来说将会有一辈子的影响——自此往后,终其一生,都要按照高血压病的治疗方式进行生活乃至服药。正因为影响如此深远,所以要确定一个人的血压是否真的处于非正常范围也颇有些讲究,按要求是:至少两次、非同日、静息状态下测得血压偏高,才可以正式向病人告知“你血压有问题了”。此要求中最重要的是“静息状态”四字,比如你在测血压前刚刚从楼梯跑上来满头大汗,或者之前和他人大吵一架而怒火未熄,又或者才喝完一杯咖啡、享受过根小烟,以上种种都不能称为静息状态,测出来的血压值毫无意义。
   那什么叫做静息状态呢?听于丹阿姨说《庄子》时讲到“虚无恬淡,乃合天德”,意思是一个人自己的行为做到虚无恬淡了,让心静下来,不慌乱,这就合乎天德。天德应该就是指天的规矩吧,老天的规矩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但虚无恬淡、心平气和是测量血压的规矩却是肯定的。
   不过说老实话恬淡虚无有时并不容易做到,比如于丹阿姨我就怀疑她本人是否有此本事,每当我听她在台上侃侃而谈,都忍不住恶作剧般地想起锒铛入狱的贪官们当年也是风华正茂地在台上大谈反腐倡廉,当然我承认这样想于丹同志极有可能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量,她应该确实可以做到无欲无求,心如镜水,但我知道的是有很多人可真不是这块料,尤其在测血压的时候。
   世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出了医院天不怕地不怕,皇帝都敢拉下马,偏偏一见医生就象初次约会情人般精神紧张,结果一量血压就偏高,等一出了医院,眼不见心不烦,血压又会自动恢复正常,这一类人群的情况有个专业名词进行归纳:“白大衣高血压”。
   临床实习时带教老师给这类情况的患者起了个贴切的俗名“人来疯”,取其血压一见医生人面就疯长之义,当时只觉得好笑,后来慢慢体会到:其实这类人来医院紧张倒也情有可原,一则医院不是宾馆酒店,进来多没好事,民间就有“生不入医院,死不进阎王殿”一说;二则现在医生已被媒体光荣推举为动物界三个代表之一(白狼、黑狗、眼镜蛇),这病人进来医院本就心下惴惴不安,一见医生现身立刻想到需要对自己的钱包进行正当犯卫,骤然紧张,血压自然疯长。
   理解归理解,但“白大衣高血压”确实给临床医生带来了麻烦,虽然有一种24小时动态血压的检查可以对此进行鉴别,但问题是量血压不用收钱,这个检查却要两三百大元,所以往往有不少人断然拒绝,这就造成临床确定血压增高基本上还得靠手——这一点上医生与倒是与网上流传的穷光蛋形象有点类似,因为后者是这样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手。
   说到这里相信肯定有人会恍然大悟后愤愤不平,天,那岂不是有不少人被误戴了“高血压病”的帽子?我得说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但并没有问题。
   这可不矛盾,即使你是白大衣高血压,按照高血压病的治疗措施去进行也同样很有意义——多项研究发现,白大衣高血压对于人体的危害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高血压病,但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就象抢劫杀人,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判刑的时候有区别吗?
   同样是——拉出去,狗头铡伺候!


  上中学时期末考试拿高分者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属聪明绝顶型,平时不怎么学习,泯然众人矣,但一到大考就脱颖而出,其大考成绩与既往的水平根本不能相称;另一类则是刻苦用功型,平时的小测验成绩就一直很好,大考的高分只是对平时水平的真实反映而已。前一类人当然属于少数,后一类型才是主流。
   白大衣高血压就象聪明绝顶型的高分才子,只是少数,大部分在医院里测出血压增高者,其实早已有这个水平,只是如刚学会九阳神功的张无忌般,身怀绝技而不能自知——我收治过的许多心脑血管疾病的患者,询问其既往病史那真是一清二白比处女还干净,但一测血压却都是高高在上,由于高血压病要引发心脑损害起码得象水滴石穿般花上N载之功,所以推算回去,最少在十年前,这人就已经血压超越常人,能走到入院这一步,实在是厚积薄发所致。
  陈亦迅有首名曲,其中有一段词是这样的:“十年之后,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有一次去K厅狼嗥之际,突然有这样的感触:十年前如果一个人如果患了高血压却没有接受治疗,十年之后,这人或者可能因为脑血管意外变得口歪眼斜半身瘫痪,音容笑貌俱变,他的朋友自当发出“我不认识你”的哀叹;如果这人更不幸点,因心脏疾病撒手而去,则对他的亲属挚友来说,“你不属于我”的预言也就果然应验。
  死者长已矣,生者尚悲歌——自从那天我从《十年之后》体会出如此的意境,就再没有K厅点过此曲。
  这当然不影响这首歌的流行程度,每天在全国的K厅中此曲都会被反复传唱,同样的,每天在全国的各大医院里,这首歌所描述的医学意境亦会反复多次上演。
   正因为长期的高血压病会对心脑肾等重要器官产生不良的影响,所以在发现某人血压异常时,一个合格的临床医生决不会只想着“降压,降压!”,而是还会考虑到病人身体的其他各器官可能已经受到了损害,基于这个原因,医生会给患者安排一系列的各项检查:比如尿常规、肾功能看看肾脏有没有不幸中招,心电图、胸部X片、超声心动图以了解心脏的处境,查动脉彩超评估一下血管到底硬成了怎样,进行TCD看看脑供血,甚至视情况安排头颅CT、MRI以求查证大脑神经系统是否已经遭遇不测,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这些检查都是要付钱的,我上面说到的那位老阿姨之所以要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院,这个原因肯定是占了很大部分。
  

   在不长的从医生涯中,我发现许多患者对于化钱作检查是颇有抵触的,比如花一百块吧,如果是用于买药吃或者静脉注射,很多人都会喜闻乐见,不假思索;但如果要用来搞个检查化验,则一般都会三思而后行,甚至心生戒备,开始揣测医生的险恶用心。究竟原因我想大概是这样一个心理:药吃也好打静脉也好,那是实实在在进入了自己身体,多贵也是值得,象中华灵芝宝几万元一个疗程,冬虫夏草市价二十万一斤,即使吃下去用处不大,也一样有大把人愿意往里面砸钱;而做检查呢,花了钱只换来张轻飘飘上面写了几行字的纸,没意思,实在没意思!
   其实我相信广大人民并不是真的觉得没意思,如果不收钱或者金额极少,则任何检查都会极受群众拥护,比如拿血压计手工测血压是免费的,大家就都能接受——每次我们搞义诊活动,负责测血压的护士小姐经常会比白发苍苍的专家教授还受欢迎;又比如我每天查房,倘若拿出听诊器想给患者做个胸部体格检查,亦绝不会有哪位家属跳将出来横刀立马,相反,如果你去看中医医生没有有给你打脉看舌头,看感冒医生没有给你听肺部测体温,你想来一定会心生不忿——呵呵,这样的投诉事件我是听得多了。
   所以根源还在于一个字:“钱”,不过现实就是这样,机器做的检查都要收不少的钱,人工做的检查才可能免费或者只需付一点儿小费,两相比较,机器检查的价格绝对远远超过人力所为,比如按照广东省最新的医疗收费条例:主任、教授的诊金是9元,也就是说如果你要一位有二十年以上临床经验的专家给你听听心肺,做做神经系统检查,只需要支付9元即可,机器做检查有低于9元的吗?我想了半天才发现尿常规原来属于此列——在我们医院标价不过3.5元即可,但这似乎算是天下无双,因为一时之间我实在未能发现其他项目亦能如此低价低廉。
  Hollywood拍了黑客帝国、未来战士,讲的都是一两百年后机器高贵于人的景况,你也许会为这些电影的特效叹为观止,但我看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美国人民太过落后,太过孤陋寡闻,他们的幻想还只停留在银幕上,指望着虚无飘渺的未来,殊不知机器高贵于人的局面早已在中国的医疗系统里实现了多年——从这个角度说,咱们国家起码得领先可怜的美国一百年。
   可惜咱们的收入好象没有领先那么多,所以测出血压增高的病人往往并不会真去把上面说的那些检查做完,恰恰相反,我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质疑:“做那么多检查干吗?快点开药就好了,你这个医生怎么做事的?”
   我总觉得这样的质疑是违反了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因为他老人家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当然这话原来与医学界无关,针对是某些干部在制定民策规划时,只是每天猫在办公室里开两个会拍拍脑瓜就发出创意无限的红头文件这一特定现象,不过伟人说的话一般都充满了哲理,适用于各行各业,比如我家里藏有一本1970年由中山医学院革命委员会编写的《农村常见病防治手册》(广东人民出版社),翻开书本第一页就写满了毛主席的语录。以此为鉴,所以我认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对于医疗界亦有极高的指导意义。
   毛主席对调查的阐释中最为强调的一点是要深入基层,对于医生来说,人工体检只能停留于人体表面,要深入基层,不抽个血拍个X片验了尿什么的,只凭一双肉眼又如何办到?
   领导深入基层,充分听取群众的意见,制订的方针才会利国利民,长治久安,同样,医生如果掌握了高血压病人的各项检查结果,制订的长期治疗方案才会尽量完善美满,比如通过检查发现患者已经有心衰表现,在降压药上就会选择既能降压,又可减轻心脏压力的利尿剂、B(电脑里没找到那个外文字母)受体阻滞剂,比如发现患者合并有高脂血症、糖尿病,就会进行相应治疗,以免这些疾病加快加剧高血压病的发展与危害,总而言之,通过相关检查深入身体基层,对于高血压的成功治疗与否具有相当的指导意义。
  
   囿于阅历的浅薄,我没见过干部下乡或到基层考察的景象,但想来回到办公室后都得按要求写个“XX地区考察总结”这样的报告递上去,同样的,医生在收集了各项来自基层的检查结果后,亦会做个总结,从而对高血压病人给出一个最终诊断。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写过各种总结报告,所以也都明白这类文书其实大有规律可循:不同人都得按一个格式进行作文,只是各自的内容有所不同而已。大学时我曾经动过入党的念头,也写过几篇思想汇报,当时就是以师兄们的陈年旧作为蓝本,格式段落不变,然后改改人物名字,将扶老太婆过马路变成捡到钱包上交,把谴责布什的论述换成对克林顿同志的声讨。这样干的同志我想大有人在,比如最近报纸说的那位安徽贪官张绍仓在大牢里写忏悔书,就是把四川贪官朱福忠的作文拿来改动几下上交,追本溯源,恐怕与这老兄当年写入党申请书时养成的习惯大有关系。
  医生给高血压病人作总结性诊断也有格式要求,共包括三个部分:1、高血压病的病名 2、血压的分级 3、病人的危险性分组,所以某位患者可能会得到这样的正式诊断:高血压病III级(很高危组)。
   对人群进行阶层划分往往以“3”或“4”为度,比如咱们国家的人民可分为富人,穷人,中产阶级三个层次,考试结束后老师亦会按优秀、良好、合格、不合格来对学生进行四个水平的评价,一理而言,血压的分级和危险性分组也是这样。
  先说说血压的分级,共分三个层次:正常人的血压上限是高压140,低压90mmHg,有些人可能是高压超过正常,有些人可能只是低压异常,高低皆超标者亦非少见,所以在分级上标准必须将高压和低压区分对待:如果以高压来算,是以20mmHg为一个台阶,比如140~160为I级,160~180为II级,但180以上就不再分了,统称为III级;若以低压来算,则是20减半,比如90~100是I级,100~110为II级,110以上也不再继续细分。
   危险性分组则有四个等级,分别是低危组,中危组、高危组和很高危组,如何分级,要靠医生根据病人的检查结果、既往的病史等资料进行判断,如何判断比较复杂,这里我不打算细说,但其原理就是:病人的血压分级越高,合并的相关疾病越多,可能引起重大心脑疾病的危险因素越多,其危险性分组就越高:比如某人血压达到180,体重超过沈殿霞,每天两包烟,还患糖尿病,那这位老兄就肯定属于“很高危组”的类别,其亲属将有3成的机会在未来10年内到医院为他唱上一曲《十年之后》。
   其实危险性分组这个格式要求只是近些年才加上去的,以前诊断高血压病只要下个血压分级即可,但后来大家觉得这样不够完善,于是与时俱进决定加上对患者前途进行预测的这一项目。近几年又作了一点小改动——我记得自己上大学时危险性分组中第四个等级“很高危组”并不是这样叫的,当时说的是“极高危组”,后来记不清何时就将“极”改成了“很”,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我想里面应该大有玄机,估计是大家觉得“极高危”听起来太过吓人,病人血压本来已经高了,再听到医生说自己属于“极危险”系列,话音刚落血压就更上层楼,雪上加霜。


   我们终于该说说高血压病如何治疗了。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这句《国际歌》的歌词用在此处倒也有一部分相符:要对付高血压病,医生的处方用药固然重要,但作为病人自己也得出工出力。这很好理解:就算是最简单的感冒吧,医生给你开了药,你吃完如果不乖乖上床睡觉而是仍然晚上出去潇洒快活,那感冒病毒也会在你身上多逗留几天——何必走呢,跟着你,有肉吃,又烟又酒又宵夜,任谁都会留连忘返乐不思蜀。
   高血压的治疗可以按服药与否分为非药物疗法和药物疗法两大类,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将这两类视作医生与病人的分工:非药物疗法是病人来干的,药物疗法则由医生负责承担,如果最后治疗成功,军功章上有医生的一半,也会有病人的一半。
   先来说说非药物疗法:我们之前详细阐述了高血压病的七种发病机制,再总结一下:(1)遗传(2)钠过多(3)精神、神经作用(4)RAA系统(5)胰岛素抵抗(6)肥胖(7)其他原因如吸烟饮酒喝咖啡等。
   这七种机制中,遗传这茬就不用考虑了,目前美国鬼子们还只是在动物身上试验着,已有无数只白老鼠因此光荣捐躯,真要用到活人身上估计还得赔上几十万只老鼠兔子什么的才能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在中国可能不用等那么久,因为咱们在基因这方面似乎又遥遥领先了国际一把——我在报纸网络上已经看到过许多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比如某某增高鞋垫可以通过刺激脚底穴位改变你的基因,使你快快长高天天向上;比如XX胶囊可以彻底修复高血压病患者的遗传病变基因和后天扭曲基因,从而达到彻底根治永不复发的奇效;还有XX抗癌中药能够进行靶向基因治疗,象战斧式巡航导弹一样将病变基因清除干净而对其他基因毫发不伤……如此等等均是惊世骇俗,在小弟看来比当年亩产万斤粮的报道还要令人叹服不已,只可惜瑞典那帮家伙孤陋寡闻或者带着有色眼镜看中国,否则诺贝尔奖早就该花落中国另加梅开二度了。
   第一个发病机制没法下手,第四点RAA系统和第五点胰岛素抵抗都是专业的名词,一看就知道属于医生的干活,所以剩下的四点才归病人包干到户。
   具体说来实际要做的是以下几点:(1)吃少点盐(对应钠过多机制),(2)多运动并且减肥(对应肥胖机制),(3)不吸烟,少喝酒,少扮小资去星巴克泡妹妹(对应其他原因的发病机制),(4)避免压力大节奏快的工作方式,心情尽量保持愉快、轻松(对应精神、神经机制)(5)健康饮食,多吃水果蔬菜鱼类,少吃含高脂肪的垃圾食品:这一点并不对应任何一种发病机制,但也非常有意义,因为高血压其实最怕的是造成动脉硬化——不过这事单靠高血压还搞不定,就象下面硬起来除了你自己努力还得有个美女相助一样,动脉硬起来除了要血压高,高血脂也得帮上一把才能大功告成。所以限制脂肪的摄入,就等于把动脉硬化的哼哈二将砍掉一个编制,大有裨益。
   用八个字对这五点进行个概括就是:清淡饮食,恬淡虚无——再换句话说,和尚尼姑怎么生活,跟着学就绝对没错了。
   不过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可是好难好难。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气功热席卷全国时,我们医学院也没有幸免,得道成仙的有几个不知道,但走火入魔跳楼自杀者据统计起码有三四位,有一位师兄虽然没有跳楼,但却动了弃医练功的念头,于是办了休学手续,回去自己家乡拜一位传闻进修过九阳真功一指禅乾坤大挪移且科科拿A的得道高僧为师,神僧哪能那么容易开门收徒,当然一口回绝。这哥们急中生智,想起当年神光大师投奔达摩老祖爷遭拒后在寺门口跪了九年最终感动达摩的成功案例,于是买上两块护膝穿好,在高僧面前一头跪下——他没有跪上九年,扣除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顶多也就是九个小时,高僧因此而感没感动我不知道,给他吓得不轻倒是真的,心想这小子毕竟是城里来的大学生,真在我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组织上问罪下来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使个缓兵之计,先让他当个实习小和尚,每天担水挑粪吃斋念佛,这哥们一开始还想着好好表现度过试用期以求正式转正,结果不到两个星期就忍无可忍,招呼也没和神僧打一个就落荒而逃,从此绝了练功之心。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能够做到,比如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们就基本上执行的还算满意,但对于三四十岁左右的人士,清淡饮食,恬淡虚无这八个字可就真的象共产主义一样遥不可及——竞争压力那么大,心情怎么可能放松?不吸烟不喝酒天天口中淡的可以飞出个鸟来,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即使是60岁以上的年龄段,也经常有拒不配合者,我碰到过不少老人家,住院期间仍然天天喷云吐雾,家里人想劝阻一下,老头子眼睛一瞪拍案而起:老子都抽了几十年了,不让抽烟那老子干脆死了算了!
   家属灰溜溜败下阵来,于是来找我搬救兵,希望医生出面说说或许有点效力,我只好叹口气:女人最常用的三板斧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老头子一上来就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任谁都得望风披靡。
   我叹气的另一个原因是:底气不足啊,这五点小弟自己也基本上没法做到,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左右,起码上班时心情很难脱离紧张;上班这么累,休息时间总得好好款待自己一下吧,去吃顿肥甘厚腻的美味大餐当然合情合理;吃完饭再去KTV放松放松也是人之常情吧,一进KTV,喝点小酒,抽根小烟自然就顺理成章;还有,我很少运动,平均两个星期才会去踢两个小时的足球,另外,我不爱吃水果,讨厌吃大部分的蔬菜,对麦当劳肯德基这类的垃圾食品倒是情有独钟。总而言之,对比一下上面说的五点,我除了亭亭玉立毫无减肥的必要外,其余四点都是完全违背——虽然我不是高血压病人,但读过医的都知道如果真能按章执行,年纪大了后发生重大疾病的机率肯定会大大降低,但小弟就是知法犯法。
   所以非药物疗法这五点我个人以为就象咱们社会里的许多规定一样,听起来非常合理,实施起来却常常颇有难度。比如许多地方颂布的干部自律性条例,制订者考虑的倒算煞费苦心,面面俱到,诸如不准公款大吃大喝,不准参与赌博,不准出入公共娱乐场所,不准公车私用,不准利用给父母办寿为儿女结婚之机收受红包等等均涵盖在内,甚至连是否允许包二奶都有提及。惩罚条例就更加铁面无私,轻者党纪处分,重者调离现工作岗位,更甚者则与庶民同罪,依纪依法处理。
   可奇怪的是有了这么严格的规定,报纸网络上关于某某干部大员的丑闻劣迹还是屡见不鲜。我没当过官,不过想来这些犯事的干部们大概是这样思维的:规定虽严格,但法网恢恢,那么疏那么漏,并不会真落到我的头上,所以违反一下又如何呢?
   我接诊的许多高血压病患者,尤其是三十到五十岁这个年龄段的,大抵也是如此思维:不按规定做又如何?总得十几二十年后才可能发病,而且还不一定真会轮到自己头上。有些人还自有严密的辩护词,说起来可谓头头是道,比如有一次我劝某位一天两包中华的住院病人戒烟,不曾想那位老兄倒给我引经据典好好教育了一番:
  “林彪不抽烟不喝酒只活了63,周恩来只喝酒不抽烟活了73,毛泽东只抽烟不喝酒喝了83,邓小平既抽烟又喝酒活了93,张学良老将军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活了103,你说我干吗还要戒烟呢?”
   这么多响当当的名人砸过来,我一个小医生哪里挡得住?在碰了许多次壁后,我只好采取以下的措施:对于患高血压病者,尤其是那些还未发作过重大疾病的人,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上面这五点讲还是要讲,不过我并不指望他能做到多少,但有一点我却会千叮嘱万吩咐,那就是:每天吃药,按时服用!
   五点中我其实最喜欢讲的是第二点:即心情放松。我不是心理医生,各种心理治疗一窍不通,但我常会推荐病人自己做做气功——说到这玩意,当年也可谓全国江山一片红,凡和它沾上点边的都是风光无限,我所在的城市有个中医学院,听说当年气功教研室里人丁兴旺,个个日理万机,晚上加班出外或讲学或发功治病,忙得不亦乐乎,可惜后来出了位李大师,整个行业从此一落千丈,前些日子听说那个教研室现在还只剩下一个人的编制,只是出于中医学科建设的需要才留下这一丁香火。
   不过抛开其他因素,单从医学角度来说,气功还是有些益处的,尤其在精神放松方面颇有效果。我个人就经常会在休息时做上几分钟气功,但从不打坐抱莲,只闭目平躺在床上就好,脑里也不必想什么神仙大山祥云,但平心静气慢慢呼吸即可,如此作上一小会儿,睁开眼来,自然会神清气爽。
   瑜珈也是我常推荐的,虽然我自己并没有去练,但它和气功其实颇有相同之处,或者说瑜珈算是气功的老祖宗,当年乃由达摩老大爷千里迢迢从印度带过来,估计达摩这哥们本来雄心壮志打算开拓中国市场,办上几个学习班好好赚上一笔,谁知一时之间根本没人理会,这老人家于是在少林寺面壁九年,苦苦思索终于想到推广之计,结合中国国情将瑜珈改造为“气功”,从此成为一代宗师。
   历史是否如此我也懒得去考究求证,不过近几年瑜珈确实比较流行,大有逼近当年气功之气势,有些病人听了我那简单至极的“气功”练法,自行练习后大感兴趣,遂生深造之心,但遍寻气功明师而不得,最后倒都跑去练瑜珈了——这毫不奇怪,翻开报纸杂志,瑜珈班的广告还是常可见及,你见过有气功班的招生告示吗?
  

   说完了病人负责搞定实际上却经常会不靠谱的非药物疗法,下面该说由医生负责的药物疗法。和前者可能会大打折扣相比,药物疗法大家尽可放心,只要是原发性高血压病,凭现在的降压药物,我还真没见过对付不了的。
   讲非药物疗法时我是结合着发病机制进行前后对照,但讲药物疗法不能这样,因为七种发病机制中,与药物疗法扯上边的应该说只有RAA系统和胰岛素抵抗,其中RAA机制倒是有ACEI类药物进行对应,但胰岛素抵抗的治疗用药目前还只归属于糖尿病药物类别,并不被认为有降压作用,顶多可以给它送面“协助降压,人民卫士”的锦旗。如此从发病机制来看,降压药岂不就只剩下一种?当然不是,事实上这个群体琳琅满目,群芳争艳,教科书上列的降压药分类足有十数种,一个ACEI断断没有资格一叶障目代表整个群体。
   这似乎有些不甚合理,从逻辑角度来说,要解决问题,首先应该分析问题产生的原因,再根据原因来制订对策,如此才是严谨的工作作风,为什么高血压病的药物却不按这个常规走呢?
   其实咱们办很多事也都不是遵循上面说的这种逻辑:因为有在石油系统工作的亲戚,我听说过不少里面的事儿:众所周知石油乃由国家统一掌控,不过加油站这一块却另有千秋,虽然中石化和中石油的连锁店象肯德基麦当劳一样门面众多占了大半江山,但还是有BP加油站以及私人经营这样的非国有机构——加油站要生意兴隆,保证足够的油品供应是最起码的基础,但由于大庆油田听说已经快见底了,所以目前国内的油品供应相当一部分得靠国外吃饭,这就免不了要看别人眼色行事:只要美国和伊拉克玩一下PK,伊朗耍一下脾气,或者阿拉伯国家长老们坐下来开个控制出口的圆桌会议,都会造成国内油品总供应量骤然紧张,总供应量一减少,最受其害的就是私人油站老板——BP油站还可能指望用核潜艇直接从美国拉点油,私营老板按规矩却只能从中石化中石油这里拿货,油源一紧张,国企公司肯定得先保证自己下属的油站温饱,私营的就先到一边洗洗睡吧。
   OK,倘若按照严谨的逻辑来进行思维,这些私企老板应该想想如何去和阿拉伯长老聊聊QQ,跟布什同志打打高尔夫,请内贾德来中国体验一下温州按摩,如此从原因上着手,这才是解决缺油的正道——不过似乎还没人这样干过,据我所知这些老板一般是这样处理危机的:1、请当地的国企老总或相关负责人下馆子吃神户牛肉深海鲍鱼,完了再现场办理信用卡,每人送上一张,并鼓励他们要努力消费以尽快促进楼市股市的繁荣增长;2、找有本事里通外国的走私贩子,从他们手上购买原装进口产地正宗的成品;3、找小炼油厂的领导,当然少不了又得对他们鼓励一番;4、找军队里管油库的大兵哥哥,反正部队里的坦克一年开不了几回,那么多战备用油放着也是白放,倒不如拿出来造福人民更加功德无量。(以上几点纯属小弟道听途说,掺杂了一些想象与夸张,绝未对其真实性进行过亲身现场考证,特此声明:) )
   分析一下这些私营老板的思维是这样的:我不必去理会为什么缺油,我只关心的是把油搞到,谁负责这事我就找谁——药物治疗高血压也是这样的思维:引起高血压病的机制是一回事,who care? 我只关心的是马上把血压降下来,身体里谁负责血压这一块我就找谁想办法。
   找谁呢,在我看来,不外乎两个地方着手:肾脏和心血管中枢。
   肾脏我们应该已经明白和血压有着密切关系,从这里动脑子的有两类药:一是前面说过的ACEI类,通过阻断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来达到降压目的;另一类则是在心衰里说过的利尿药,促使肾脏多多排水,血管不鼓胀了,自然血压下降。
   想从心血管中枢这里动手脚的降压药可就多了,足足有近十种,这也毫不奇怪,咱们想去办点什么事,大至包工头投标揽项目,小至送小孩上幼儿园,不也首先会想到找个领导批条子拉关系?心血管中枢在血压高低上可是有着直接的管理权,一道命令发出来,通过神经传递下去,心脏就得加快跳动,血管上的平滑肌就得收缩使血管变窄,如此血压立马就得升高——但反向思维一下:作点手脚,让心血管中枢不发命令、少发命令,或者命令传递过程中出点什么差错,又或者命令虽然完整传递了下去,却根本没办法执行呢?嘿嘿,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所以这近十种药可谓各施其计,有直接对心血管中枢下手的:中枢神经抑制剂如可乐定,能够直接降低心血管中枢的兴奋性;有在命令传递途径中整蛊的:如B(WORD里没找到那个合适的字母)受体阻滞剂可以把心血管中枢发往心脏的指令半路截获,A(也是没找到)受体阻滞剂,有能力让血管上的平滑肌根本收不到上头的消息;还有一些药物是想着怎么把心血管中枢的命令化为空头文件,比如钙拮抗剂,它没有能力去干扰心血管中枢向血管平滑肌指手划脚,但却可以抑制钙离子进入平滑肌的细胞,从而使血管无法收缩变窄——这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不过我们可以回忆一下电视上哈药六厂的广告,一个片子是讲位秃顶老头提个菜篮上楼下楼打了鸡血般健步如飞,一进屋气也不喘一口就拿出瓶钙片大赞好吃、便宜,还带点水果味;另一个片子主角则是位相貌端庄估计年青时有上几分姿色的半老徐娘,一口气冲上山顶令身后的小朋友都望尘莫及,令人不禁想到她与王军霞孙英杰是否有点远房血缘关系。
   我个人以为这两个片子拍得都比较成功,不但搞笑趣味能够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还可以令观众看完后有以下两点认识:1、人的力气与钙是分不开的;2、中老年人如果想学电视里主人公那样行动利索无病无痛,就一定得每天打开钱包吃上一块钙中钙高钙片。
  这两点认识中第二条终属扯淡,我其实非常支持老人家补钙,但觉得大家应该吃得明明白白,补钙与否和腿脚利不利索可没什么关系,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骨质疏松——这个病会导致全身的骨头从坚硬似钢变成如疏打饼干般松脆,许多住进骨科的老人家都是因为不小心摔倒在地,屁股着陆时产生的冲力把疏松的股骨颈压断而致——最近南京做好事的彭宇哥哥对这事肯定不陌生,本来把老婆婆送到医院前大家还和睦相处浑似一家亲,谁知自医生口里说出“股骨颈骨折”几个字后就嚣梦就从此开始。不过那老人家抛弃作人的基本道德揪住彭哥哥不放倒也是有难言之隐,这个病虽然不会索人性命,但要治疗只能开刀打根螺钉进行内固定,这样住一次院没有数万元根本拿不下来,于是情急之下只好胡乱找人埋单。
  既然说到骨质疏松了,就干脆插多两句以加深大家的认识,严重骨质疏松的患者连打个喷嚏,甚至咳嗽一声这么轻微的动作都可能引起胸椎压缩性骨折——这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就象大家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条小小的运砂船能够撞沉庞然大物的九江桥一样,呵呵,不过现实就是这样。
  其实钙片是个好东西,如果中老年人都注意补钙,一则可以预防骨质疏松,另外也可以防止彭宇案的再度重演,于国于民都是好事——电视广告如果宣扬的是这两点我会举双手赞成叫好,但将补钙和腿脚利索健步如飞联系起来却实在令小弟反感。
   不过这广告中让观众得到的第一点认识倒还有根有据,所以我才大赞这片子拍的好,有真有假,此乃说话的最高境界,韦小宝就是靠参透这一招才能万事顺意,大吉大利。
   钙和人的力气是有着密切关系:肌肉细胞,比如血管平滑肌细胞在收到上峰命令后打算收缩,就必须启动一系列的生理机制方能完成动作,在这个过程中,钙离子确实担任着颇为重要的职责。但细胞内没有多少钙,主要是储存在细胞外液里,而且比例极为悬殊,内/外比例可达1:10000!所以平滑肌细胞要想收缩就必须打开细胞膜上的钙通道以运点进来,钙拮抗剂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下手,此招可谓釜底抽薪,细胞外的钙离子进不了细胞内,光靠自己那点余粮,血管平滑肌细胞要收缩自然难以办成,如此一来,心血管中枢要收缩血管以提高血压的意图就成了无法落到实处的红头文件,降压的目的也就由此达到。
   上面讲到降压药都是西药,或者说是现代药物,其实中药降压也有一手,但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不管是平肝潜阳,还是滋阴补肾,中药降压的具体作用机制还是离不开上面说的几条路线途径:比如罗布麻、夏枯草有利尿作用;桑寄生可以抑制血管中枢的兴奋性而降压;黄芩、黄连可以直接扩张血管以使心血管中枢收缩血管的命令化为无形………如此等等,还有针灸疗法,同样得走这些途径。
   也许会有中医的超级粉丝会对我这样解释中药降压不屑一顾,不过一来这些并非我空口大话,而是有实验结果为依据,二来我个人以为吧:中医也好,西医也罢,医学流派可以有很多种,但都是要靠给人体治病来混饭吃,既然如此,则不管你是什么流派,都只好遵循人体内部规律进行处理,这就好比外国朋友来中国做生意,不管你是讲英语法语还是葡萄语日语,都得入乡随俗按照中国的国情办事——去年中国建设银行原行长张恩照腐败案审理过程中暴出的IBM和日立两大跨国公司行贿门事件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大鼻子蓝眼睛很了不起啊,要达成目标,一样得象黄皮肤黑头发那样找管事的头儿吃饭送礼三温暖去。
   虽然降压药物一共有十几种,但说老实话,有些药我自己也只是久闻其名,却从来未曾在实践中使用,这可不奇怪,比如兵器从军刀到原子弹,总得有个成千上万,但就算是最牛B的海豹突击队、中国特种兵也不可能十八般武器样样玩过,事实上,象SWAT这些精英,一般耍的也不过柯尔特.45口径政府型半自动手枪、CAR-15 5.56mm突击步枪、雷明登870泵动霰弹枪、H&K PSG-1半自动警用狙击步枪几件家伙而已,同理,医生开降压药时常用的也就那么几类:
  利尿剂:常用的有速尿,HCT、螺内酯
  ACEI类:常用的有卡托普利
  钙拮抗剂:常用的有硝苯地平
  B受体阻滞剂:常用的是倍他乐克
  这几类堪称降压药中的四大天王,在医生处方上的出镜率远非其他可比。
  对于降压药物,我想说到这里就已足够,更复杂的如药物之间如何搭配,应该先用哪类药,再用哪类药,非医学专业的人并不必去理会,因为我在前面已经说了,药物疗法是属于医生的分工,病人吗,只要听医生的话按时服用即可——其实在药品管理上也体现着这个思路,你尽可以去药店里看看,只要属于降压药的都会放在“处方药”的柜台里,理论上来说,如果没有医生开具的处方,你就算开部林宝坚尼拿封省长签名的介绍信,都不会有人卖给你。
   不过在我们的社会里,理论似乎常常并不能指导实践,比如抗菌素也是处方药,但在药店里买盒先锋6似乎并不困难,但我还是想强调一下,即使你能空手套白狼不凭医生处方买到降压药,在吃之前还是要找位懂行的大夫来参谋参谋。
   这是因为:第一、降压药不象抗菌素吃上一两个星期就算足够,高血压病一旦确诊,一般是要长期,甚至终生服药的,是药三分毒,降压药可都是有副作用的,长期服用既要达到降压效果又要保证安全,这只有专业的医生才能胸有成竹;第二、每个人应该吃什么药,这需要医生根据您个人的情况进行制订,吃药不是上馆子点菜,不能你看见别人在吃鱼香肉丝就自己也叫上一客;第三、降压药虽然要长期服用,但也可能根据各种情况有所变化,比如病人如果自律性够高,非药物治疗完成的非常理想,降压药是可以减低配额的,不过这些变化同样需要医生才有决定。
  我终于把高血压病给讲完了,此时此刻,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的一生里要有3种朋友:医生、警察和律师
  谨以此送给所有患高血压的阶级兄弟姐妹们。
  (此篇完)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2
乙肝
   王重阳门下七个弟子,混的最好的算是丘处机,此君武功不见得位居第一,相貌估计也不是最帅,但是在江湖上的名气却是其他六子绝难比肩——能混到连成吉思汗都发函来邀请讲学,放到现在那可是各国元首诺贝尔奖获得者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丘处机的地位也经受住了历史的考验:成都玉皇楼里有个专门供奉全真七子的七真殿,位居正中上座的就是这位牛鼻子大叔,其他师兄弟不论辈份高低,都只好站在左右打个下手。
   肝炎病毒一门也有七兄弟,不过混的好的同样只有一位:乙肝,以至于现在一提到肝炎大家都只会想到乙肝,就象说到全真教首先会记起丘处机一样。
   不过甲肝、丙肝、丁肝这些兄弟姐妹倒也不能不服气,因为这位二弟也确实大有本事,全球大约有3.5亿的慢性乙肝感染者,大哥小弟们绝对无法与之比拟。3亿五千万中咱们国家作了不小的贡献,约有1.7亿,也就是大概占了一半有多-------这可真是难得,中国能为世界作出如此大贡献的机会还真不多,我印象中可与之相提比论的也就是唐朝,当时GDP威风八面的占据了世界的一半以上。
   乙肝不但在中国拥有最大数量的同道中人,在受重视程度上也决非其他国家可比,简直上升到了与古代女子贞操同等的地位,谁要是不幸被查出了乙肝,那就好似旧社会失身少女多了个“破鞋”的称号,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这方面天涯上已经发过许多贴子详述,此处不必再浪费笔墨。
   由于和此病有染的人实在太多,而且患病后又遭到太多不平的待遇,所以此病无法不成为媒体关注的重点:小至电线杆,中至报纸杂志,大至卫星电视,都可以看到无数挂着光鲜头衔的医生在频繁出镜并诚挚邀请您前往他的诊所里进行焦点访谈,共商“转阴”大计——除了乙肝医生,当然还有性病医生、前列腺医生,三者经常聚在一起铿锵三人行,中国医疗广告界能够有繁荣兴旺的今天,这岁寒三友真可算是劳苦功高。
   乙肝为什么会这么多?说老实话我之前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印象中上学的时候老师并没有解释,重新把教材给翻一翻才发现原来书上也没有肯定的答复,于是去查阅了一堆资料,又结合在天涯上看的贴子,才算有了点认识。
   回答这个问题得先把乙肝的传播途径说清楚:和感冒病毒不同,乙肝virus断断不会恐怖到别人打个喷嚏然后你跟着伤风流涕,倒与艾滋病毒颇为相似。
   艾滋病毒一般是走三条路线:1、血液 2、性交 3、母婴传播,乙肝也一样,只是还加了条“密切生活接触传播”,凑成个大四喜,不过要说造成目前1.7亿乙肝病人的罪魁祸首,根据我看的资料及个人理解,第一条应该是逃不开责任的。
   血液传播,其实主要就是医疗的那些事儿,比如输血、扎屁股针、打吊瓶、拔牙、做针灸等等,总之是见血的活计都算,现在去医院搞这些都是用一次性用具的了,比如你因为发烧去输液,从针头到药瓶都是惟君尊享,用过即弃;但在上个世纪可不是这样,比如扎针灸吧,针灸针都是一个病人用完扔到盘子里,然后去消毒处理完第二天再扎进别人的穴位里,如此循环使用直到水滴石穿把针头都磨钝了才会抛弃;至于打针,听母亲说他们那个年代,推算回去应该是上世纪中叶吧,当时农村打疫苗是这样的,赤脚医生穿件白大褂翻身越岭飘然而至,随身除了药物只带了一个针筒一个针头,几十个小孩然后排排坐,打针针,针头从这个孩子里拔出来,赤脚医生拿个棉球给它随便洗把脸,吸了药就接着对付下一位儿童,这个场景我无缘目睹,不过最近倒是看了一个关于朝鲜的揭秘纪录片,讲的是一位印度眼科医生去那里送医送药期间的见闻,其中关于医院的镜头令小弟大为佩服朝鲜人民的神奇:把啤酒瓶洗刷刷洗刷刷,撕去商标后灌上药竟然就摇身一变成了给给病人输液的药瓶,药瓶尚且如此,针头估计就算不是从给单车打气的针头改制而来,也肯定是勤俭节约,多人共用的了------这纪录片讲的是近期的朝鲜,想来上世纪中叶中国的医疗条件比21世纪的朝鲜并不会好上太多,所以母亲说的场景看来并非虚言。
   其实共用针头什么的也不见得会因此传染乙肝,象我们医院的针灸科,在改用一次性针灸针之前,因为消毒合格,并没有发生过因针灸而传染肝炎的案例,但是全国那么大,什么鸟都有,尤其一些基层单位,在上个世纪里是否做到严格消毒确实值得怀疑------乙肝病毒可是个硬角色,零下20度能够撑个15年,一百度的沸水里咬咬牙足以坚持好几分钟,至于象母亲说的那位赤脚医生只用棉球蘸点酒精就更加别想把它搞定,这家伙根本不惧乙醇,你就算拿酒精把它泡起来这小子也是千杯过后尽开颜。
   所以在共用针头而且消毒不严格的情况下,一大群人只要有一个身上带了病毒,基本上就肯定会星星之火到处燎原,我看到的一本书可以对此做证:1998年由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出版的“分子乙型肝炎病毒相关病学”中有这么一段话“80年代有些农村地区2~4岁小儿HbsAg携带率很高,在严格使用一次性注射器后得到了控制,发病率下降了70%以上”



  除了打针,输血在乙肝病毒的市场推广中也是功不可没:这世上有两种职业是要靠出卖身体过活的,一是小姐,这个不必多说,另一个则是“血奴”,不过前者近年来后继有人不断发扬光大,后者则随着国家管理的严格,尤其在义务免费献血政策出台后已经几近消亡,但在数年前那可是欣欣向荣-------用“血奴”二字在白肚上搜索一下,可以找到近两万个结果,虽然没有文章对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数量进行过统计,但我想绝对不会少,因为卖血确实是个来钱快的途径,并不比小姐差,后者挣钱是靠脱下身的衣服,露出大腿办完事后几百大元就可以到手,血奴们则是脱上身的衣服,露出手臂抽完血后也可获利颇丰,而且还不必担心社会道德的谴责。这样的好事,当年小弟也非常向往-------读医科大学时那可真叫穷啊,其他专业如计算机、建筑系,大二大三就已经开始做兼职赚银两,到了实习单位更有资格拿上一定的津贴,读医的吗,想靠专业知识打散工那基本是mission impossible,大四大五去医院实习除了拿不到津贴还得反向院方交一笔实习款子,所以当时很是盼望每年一次的献血机会,可以正当逃课不说,国家发的钱加上学校给的营养补贴总共可以拿到五六百元,足以发笔小财。可惜这财没发多久就赶上大学扩招,校园里又多了一大堆穷鬼,人人都对此事垂涎三尺,僧多粥少,为了平衡各方利益,校方只好规定以后献血的光荣任务仅由大一新生承担,于是我们这些老生从此连一年一次的卖身机会都惨被剥夺。
   卖血如此有诱惑力,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士投身此业,带有乙肝病毒的不可避免地混迹其中,而当时不少地方,尤其是一些基层的血站高风亮节,急群众之所急,并没有对这些人进行乙肝歧视,于是这些乙肝献血者知恩图报,除了将血液双手奉上,更是买一送一,连乙肝病毒都一并打包------于是就不可避免会出现如此的后果:有相当数量的病人在做完手术后突然发现自己是一病未结,一病又起,从此迈入乙肝大军的行列。
   我不敢下结论1.7亿主要因血液传播而起,因为我并没有在哪本书籍上看到过这样的话,在医疗界我也只听过消化科的同事私下里提过此点,却似乎从没有专家在公开场合上如是云也。不过这个途径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倒是毋庸置疑,但即便医疗行业在此过程中确实负了主要责任,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肝炎病毒这东西为人所认识也就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事,当时一位英国医生Mac Caullum象我母亲说的那位赤脚医生那样也在打疫苗的干活,不过对象是非洲战场上正在和隆麦尔打仗的士兵,当时这帮大兵夜里睡觉从不安稳,既要担心帐篷外随时出现的坦克,又要忧心帐篷内可能溜进来的蚊子,那蚊子倒不见得比芙蓉姐姐还厉害,但谁都不想和之亲吻一下,否则就有可能患上黄热病而战斗力尽失,为了帮助这们可怜的士兵哥哥,丘吉尔两手都要抓,既派了蒙哥马利将军去对付隆美尔以解决外忧,又叫了一大堆象Mac Caullum的医生远征非洲现场打黄热病疫苗以搞定内患,Mac 医生打疫苗时有没有一针多用我不知道,但在天上有飞机地下有坦克的战壕里干事,那消毒条件倒也可想而知。很快Mac医生就发现麻烦来了,打完针后许多士兵患上了肝炎,虽然没有得黄热病,但一样是无力冲锋打仗,挨了军官骂的Mac于是开始怀疑肝炎病毒的存在并进行研究,也由此而成为乙肝领域的开山祖师。
  不过以当时的科研条件,这位祖师爷爷并没有作出太大的成就,其他同时代的学者也同样没搅出多大的前浪,直到60年代初期,一位叫Blumberg的人物才算作为后浪横空出世,这哥们也算是误打误撞,他并非肝病学家,乃专门从事遗传学研究,可以借工作之便公费环球旅游,顺便收集各国人种的血液标本,跑到澳大利亚时他专门去看了土著人表演,这些鸟人虽然文明极其落后,但思想上却又极之超前,总以为自己乃“上帝之子”, Blumberg自然付之一笑,买完门票看完show抽了些血就启程回国-------这场表演看得可真是超值,就在这些土著人的血中给他发现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抗原,一开始这位老兄并不知道此物乃何方神圣,我估计他甚至可能因此而真的相信过那帮土著人自称“上帝之子”的论断,但后来的研究终于揭开了此物的底细------HbsAg,亦即乙肝病毒的外壳,外壳一摸到,继续探索下去就水到渠成了,等到把乙肝病毒基本搞清的1976年,瑞典那帮老头儿秋后算帐,认为Blumberg功高至伟,于是颂了个诺贝尔奖给他,这哥们因此士气大振,并且嗅出其中蕴藏商机无限,继续努力更发明了乙肝疫苗,由此赚得盆满钵满,大发特发。这位老爷爷目前好象还在世,只不知他名利双收之后,有没有饮水思源,回去那个土著部落建上所希望小学或者修条公路的?
  所以其实西方人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才开始真正对乙肝有了较清楚的认识并且着手预防,在此之前,美国人因做手术输血而引起的乙肝感染病例同样是罄竹难书,数不胜数,直到1972年法律正式规定必须对每个献血者进行乙肝检测后这一现象才算基本绝迹。
   讲了上面这一大段,无非是想说明一点:即使咱们的医疗行业真的制造了大量乙肝病人,那也是历史原因所造成的------要知道这事其实国外也没少干,只是后来纠正了过来,这就好比环境污染,从前伦敦的泰吾士河绝不会比今天无锡的太湖好上多少,只不过人家是领先几十年的发达国家,有时间纠错而已--------谁叫咱们是发展中国家呢?
   太湖什么时候变清谁也不知道,但在乙肝医源性感染这一块,随着一次性用具的普遍使用以及献血输血的严格规范,血液传播乙肝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血液传播算讲完了,还有三个途径分别是母婴、密切生活以及性交,合共四项——四个基本原则那么宏伟,还是得围绕着经济建设这一个中心,乙肝病毒要在中国搞市场,自然也得遵循社会主义的规律,所以总结起来这四项传播途径同样围绕着一个中心:伤口。
   说的再清楚些,就是你身体上有伤口,才可能被乙肝病毒所传染:打针输血这个应该很好理解,因为护士会在你皮肤上刻意制造一个伤口,另外三项的伤口是怎样产生的呢?
   先说母婴传播:虽然妈妈和胎儿通过胎盘实现两岸三通,但母亲身上的乙肝病毒却象奥运圣火无法运到台湾一样,很难通过胎盘到达婴儿。母婴传播主要是发生在婴儿发育成熟翅膀硬了,从母亲产道里跑出来之时-------在暗无天日的肚子里闷了十个月,终于等到机会脱狱而出,小屁孩当然是急不可待脚步匆匆,不过产道可不好爬,比《越狱》里scofield挖的那条地道更黑更窄,小家伙在里面仆俯前行,一路上少不了磕磕碰碰,带点小伤小口那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患有乙肝的妈妈们,如果怀上了又不想忍痛割爱,那在生产时最好多为孩子考虑考虑,别让小家伙费老大劲还落个遍体鳞伤---------花多几千块钱开刀剖腹让医生把孩子给抱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如果孕妇真有乙肝,在病情未控制前最好还是莫谈生育,否则真给你生出个秉赋异于常人从小就患上乙肝的姑娘小伙,孩子小的时候还可以唱上两句“世上只有妈妈好”,等长大了因为乙肝处处碰壁时就肯定会恍然大悟:原来有妈的孩子也不见得是块宝。
  不过我想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去搏上一把,一来母婴之间乙肝传染也不是必然会发生,二来吗,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所以孕妇有乙肝倒还真有点好处,那就是生男孩的机率会明显增高------这可不是吹牛,有学者在希腊北部作过统计,如果父母患有乙肝,那么他们生出的孩子男女比例是2.5:1,在菲律宾、巴布亚新几内亚进行的研究也有相似的结论,希腊人菲律宾人能这样,咱中国人为什么不行?所以有时候同学聚会听一帮快做师奶的大肚婆在讨论吃什么才能生男孩时,我总忍不住要插上一嘴:“吃啥都不好使,得个乙肝就稳妥啦!”,不过为免激起民愤,每次小弟都生生忍住转去喝酒拉歌,直把话语换作浅斟低唱。
   说了母婴传播,性交传播就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前者从里往外出门,后者是从外向里进军,而且是反反复复呈拉锯状态,一仗下来少不得要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双方都落点小伤那是毫不奇怪。
   所以要预防乙肝性交传播就得象预防艾滋病一样得使用安全套,穿件盔甲罩个马甲就不用怕受伤了------金圣叹在评《三国演义》中许禇赤膊战张飞却被流矢射伤一段时曾调侃道:“谁叫汝赤膊?”,这句评论着实经典,大家可以引以为鉴。
   说到这里小弟又忍不住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倘若一位姑娘去找工作,比如应聘秘书吧,大学毕业且成绩优异,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却仅仅因为体检发现身患乙肝而被拒绝,其失败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单位领导如此这般思量呢:
  “有乙肝,不好下手啊!”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否则再往下探讨警察叔叔就得来扫黄打非了,所以咱们还是快去谈谈密切生活接触传播:虽然有“密切”两个字,但并不包括激情四射互通有无那层境界,指的是如一家人住在一起,或者大学生同居于一舍这种非性交情况。比如几个男生住在一块,牙刷、剃须刀都集中扔在架上,甲同学有乙肝,那么他用过的牙刷、胡子刀的刀片上都极有可能带有病毒,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乙同学很晚方才夜归,为免扰民只好摸黑洗漱,结果一不小心拿了甲同学的吉列牌刮胡刀,在操作的时候又用力过度在脸上拉上个口子,那这哥们就肯定铁定中招绝无侥幸了。
   如果这哥们没有拿错剃须刀,却只是错用了牙刷呢?这个问题与我听过的“接吻会不会传染乙肝”是同样的道理:我们现在都知道接吻肯定不会怀上小孩,但传染上乙肝却还是有可能的,原因是:首先,乙肝患者的唾液里极可能含有病毒,接吻时口水传友谊,顺带就会把病毒也交换了进了你的口腔------进来了其实也不一定就后患无穷,周星星同学就很喜欢玩关门落闸放狗,八路军同志更是爱诱敌深入然后收集口袋大打闷棍------不过你得作到以下几点保证:1、保证你没有得口腔溃疡 2、保证你牙好胃好倍好全身上下没有一颗龋齿烂牙 3、保证你的胃肠道光洁如新,胃炎肠炎胃溃疡一样没有。总而言之,你得保证你的整条消化道都没有一个伤口,那进来的乙肝病毒才会无缝而入白跑一趟,最后灰溜溜地暗然离去在厕所里了却残生。
   问题是,你是否有这样的信心呢?


   按照上小学时语文老师的教育,写每篇文章都应该有个中心思想,然后所有的论述都应该为中心思想服务打工。从这个角度看,我突然发现上面写的与此宗旨略有背离,因为小弟的主题是想说明乙肝并不可怕,大家完全可以与乙肝者和平共处而且互不侵犯,但似乎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太好地对此进行表现-------起码我老婆看完发表读后感时就有“我好怕怕”的撒娇发春,结果自然惨遭不测,引来我一顿暴打。
   下完毒手后我痛定思痛,觉得还是有必要对这个中心思想进行再次强化:如果你没得乙肝,那么千万不要忋人忧天,我个人觉得在21世纪,要再得上这个病那可比在陕西拍到华南虎的照片都要困难。
   血液传播就不说了,卫生系统经过思想再改造,现在已经做得颇为理想;性交途径吗,这个年代安全套的重要性早已深入人心,连小学生都知道穿衣戴帽益处多多,而且7-11、成人用品店到处开花且通宵直落,不管什么时候性致高昂都可确保粮草无忧-------这在上世纪可真不可想象,印象中那时候这玩意也属于计划经济范畴,要提货只能凭结婚证到单位管计划生育的老奶奶处领取,现在可今非昔比了,想买多少就有多少,以致于我老哥经常借此向大学毕业就逃往资本主义的中学铁哥们说明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倒也难怪他对这个话题如此钟情,这老兄天生丽质,中学时已是超级情圣,大小通吃无一幸免,可直到进了大学才算真正尝上第一只螃蟹,对此他一直将此归咎于7-11便利店未进入广州市场所故,以致于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只好等到同名书籍上市后才珊珊来迟。
   母婴传播也没有什么太可怕的,出生前给妈妈打乙肝免疫蛋白,出生时采取手术剖宫,出生后立即注射疫苗、免疫蛋白,这三步曲下来,母婴传播的机率也变得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令人心有余悸的可能还是密切生活传播,这一点我上面确实讲得还不够,比如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和乙肝者握手会不会传染?”就没有涉及,所以这里得补充一下。
   乙肝者所分泌的液体基本上都可能含有乙肝病毒,比如泪水、乳汁、唾液、精液、阴道分泌物等等,但偏偏却在汗液中难觅其踪,所以即使你手上有伤口,沾上了乙肝者手上的汗水,那也大可高枕无患,前程无忧。
   拖手仔不会传播,交谈说话会吗?也不必担心,举个例子来加深印象吧:刘德华同学今年有两件大事不可不提,一为杨丽娟,另一个则是在香港回归十周年文艺晚会上借胡总书记上台握手之机说了会悄悄话,前者咱们不必去过多理会,后者可着实值得重视-------要知道刘德华可是隐藏在人民群众里的一条毒蛇啊,只是隐蔽得非常好,直到去年担当肝炎防治宣传教育活动代言人时才坦白自首,说明自己也是乙肝患者的真实身份-----倘若乙肝真能通过握手、面对面讲悄悄话的方式进行传播,以咱们中南海保卫部门的水平,又怎会让刘天王靠近胡总书记三尺之内?
   所以刘胡谈心这事完全是一个乙肝宣传的大好机会,但似乎所有的媒体都把焦点放到两者谈话内容的猜测上了,根本没有哪位记者编辑想到这是一个消除乙肝歧视、宣传乙肝知识的绝佳机遇,其实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胡总书记都带头和乙肝患者握手交谈了,全国各单位的人事部门还敢以此为由拒绝新人入职吗?
   所以以后各位如果身边有乙肝的病人,不要怕,想想胡书记,你就会心中充满力量,无所畏惧。
   除了心中有力量,其实你身上也有力量--------按照国家的规定,每个人都有打过乙肝疫苗,由此产生的抗体会一直在你身上巡逻放哨,这样即使真有点乙肝病毒进入,也会迅速被抓捕归案并就地正法,保持人体社会的安定团结局面。
   这一点我自己深有体会:有一次给病人抽血气分析,不小心给那上面还沾着鲜血的针头扎破了手指,当时倒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才发现这位患者竟然是位乙肝患者!幸好我十几年前时打过乙肝疫苗,当时产生的抗体至今宝刀未老,而且一直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表现表现又怎能放过?估计那几个病毒刚入国门就被按倒在地身首异处——过了几个月单位体检查乙肝两对半,我的化验单上除了能看见乙肝抗体在指望着邀功论赏,其他几项均是尽为阴性,毫无异常。

   我觉得上面的内容主要是给身子清白的人所看,下面的文字则那些不幸与乙肝有染者会颇感兴趣,因为我们要一同来好好认识下这位名扬全国的乙肝病毒。
   电脑病毒是我们都熟悉的,连小弟这个数学极差的人都知道此物其实就是一段程序代码-----不过光有程序代码还不够,一丝不挂地跑网络上溜达那等于是向反病毒软件主动投案自首,所以还得套件“良民”的马甲:比如改改病毒的文件名,或者外面加一段正规的程序进行掩饰。如此等等,总之是为了保护好核心的程序代码,以便在关键的时候发光发热。
   都叫Virus,自然必有相通之处:乙肝病毒从本质上来说也就是一小段程序代码,只不过不叫program,而称作DNA------DNA这东西我们应该都很熟悉了,人体每个细胞里都有一条,各个细胞每天该干些什么,DNA里早就写好了程序,大家各自按章执行就是,如此整个人体社会才会井井有条,稳定和谐。
  前面我们提过乙肝病毒是个硬角色,不怕冷来不怕热,这全赖于他穿的马甲,而且与一般病毒不同只穿一层内衣不同,这小子内外兼修,连穿两层:外衣是上面提过的在澳洲土著中发现的HbsAg,内衣则是HBcAg和HBeAg--------要指出的是,这两者其实有所类同,一般认为HBeAg不过是HBcAg的一部分片段而已。不过两者各有特点,所以在医学上还是要相互区分,至于咱们呢,把它理解为乙肝DNA穿两件内衣就行了。
  一段病毒DNA,包上一层由HBcAg和HBeAg组成的壳,然后外面再罩上一层HbsAg,这样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乙肝病毒,学名上叫做Dane颗粒,不过我喜欢叫它为“蛋”颗粒,因为乙肝病毒确实象个真正的蛋,不过不是普通的鸡蛋鸭蛋,而是内有蛋壳且外套石灰皮的松花蛋。当然两者的体积相差太过悬殊,大概要一百万个乙肝dane才等于一个真正的蛋。
   当年学到这里时,我只联想到了松花蛋,在医院实习加工作了几年果然大长见识,阅历的丰富使写到此处突然泛起了坏水,忆起了夏天里科室的护士姑娘,这些美女每天早上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当然是在更衣室里,然后换上工作服,六七月份天气热啊,所以往往是里面只剩两件内衣,外面就直接套件护士袍,三伏天时的工作服能有多厚,所以总可以隐隐约约窥到内里乾坤,令人不禁浮想翩翩,思绪万千。

   电脑病毒另一大特性就是有聚宝盆的功能,可以不断进行复制而使革命队伍持续状大,乙肝病毒亦不例外,即使只有一个病毒成功到达肝脏,过不了多久这颗星星之火就可以凭借大量的复制而烧遍整个田野,具体过程是这样的:这位病毒穿越千山万水,终于来到某个肝细胞门前,也就是细胞膜外,准备敲门进屋,由于跑了那么远的路肯定是风尘仆仆,所以这位病毒很有礼貌地先脱去了HbsAg外套,只穿着干干净净的内衣穿过细胞膜迈入主人家里,关上门后由于没人看见,于是她就连内衣都一并脱去,露出了赤裸裸的DNA------看电影电视我们都知道当主角脱去了内衣后就要按照剧本开始办事,乙肝病毒此时也要开展工作,DNA上已经写好了程序,她于是按照既定方针计划复制出一条新的DNA,然后在外面包上两层膜,就这样一个新的乙肝病毒诞生了,对于病毒来说,这工作并不比咱们在电脑上按ctrl-c、ctrl-p 困难,所以用不了多久她就成功copy了一大堆同伴。
  肝细胞能有多大,就那么一亩三分地,人一多就嫌拥挤了,不过复制出来的后来者觉悟很高,他们深知外面广阔天地任我驰骋,于是主动启程离家出走,跨出细胞膜外再进入其他肝细胞内,等站稳了脚跟,又在每个细胞内复制出一堆全新的病毒,如此反复,病毒的团队就象滚雪球一样迅速发展起来了。
   你可以把这个复制过程理解为传销的壮大经历,后者也是一开始先行者形单影知地来到某个城市,首先忽悠出一堆与其有共同思想的下线,接着这帮同志又走家窜户,甚至跑到全国各地去游说洗脑,忽悠出呈几何级增长的下线水鱼,然后这些水鱼又去忽悠小水鱼,如此生生不息。
   不过把乙肝病毒与传销相提并论似乎略有不妥,因为一般认为她并不会对肝细胞、对人体社会产生直接的危害,与许多侵入细胞后大肆破坏而使主人最终家破人亡的病毒(比如感冒病毒)不同,乙肝病毒算是温文典雅、知书识礼,象进门时知道脱去外衣这一习惯就颇有英国绅士的风范。
   不过病毒毕竟是病毒,就象洪兴会的陈浩南,虽然英俊潇洒风情万种,但并不能因此而改变香港警方对他“黑社会老大”的定性。同样的,乙肝病毒再高素质,在人体免疫系统看来也永远是扫黄打非的对象,所以当乙肝virus在肝脏四处敲门入室扩大队伍时,就不能不引起免疫系统的注意了。
   注意是注意上了,可怎么处理呢?这还真是个颇为棘手的难题。
   在肝细胞膜外四处游荡的乙肝病毒并不难办,见一个捉一个那比老鹰抓小鸡还容易,但麻烦的是,还有许多病毒DNA藏匿在无数个肝细胞内------定位他们倒不困难,根本不需要使用GPS之类的高科技武器,乙肝的外衣就脱在细胞家门口,一眼就可以发现,但再往下该怎么做呢?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破门而入,进入肝细胞的家里直接拿人-------不过这条路走不通,肝细胞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公民的家庭神圣不可侵犯,管你是免疫系统派来的还是什么达官贵人,按照物权法都别想穿过细胞膜踏进家门口一步!
   看美国电视咱们知道American police 并不能随意进入居民家里,否则里面的人大可玩CS般将闯入者一个个爆头点杀而毫无坐牢之虞,但倘若警察执有法院的红头文件就不同了,此时任谁都要乖乖开门迎客,热烈欢迎各位入屋抄家。
   这样的制度既可以保证公民的私人空间不受侵犯,又能够确保法律的完整执行,可谓两全其美,但不幸的是,在人体社会并没有这样的规矩,所以免疫细胞只好在肝细胞门外蹲点守候,而决不可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叫道“警察,都趴地上不准动,拿身份证出来检查!”
   不能指望大兵压境在门外包围就能让乙肝病毒认清形势主动走出来趴在地上自首;更不要指望肝细胞会清理门户,把乙肝病毒五花大绑送来官府衙门,肝细胞可没有这样的觉悟,不仅如此,乙肝DNA在肝细胞内呆久了,还有可能被主人彻底接纳,整合成为肝细胞DNA的一部分---------这当然不容易,就象一个非洲黑人偷渡到美国,然后奋斗多年最终融入白人主流社会那样艰辛,不过困难归困难,却仍然不乏成功的案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问题摆在那儿,始终得有个对策才行------在不同的人体社会中,免疫系统采取的处理措施各异,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点:
  
  第一种处理大有蒋介石的遗风:斩草除根,当如快刀乱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过这样讲充满了血腥味,估计会引来不少人的反感,换个说法就冠冕党皇了-------为了维护大局的稳定,小部分群体的利益是值得牺牲的,这个道理应该很多人都能够深明大义表示理解,于是在相当数量的人体社会中,其免疫部门就按照这个逻辑行事,而且还可以再加多一条理由:肝细胞虽然本身无辜,但窝藏病毒DNA拒不上交,则其罪等同于乙肝,同样当诛!有了这两点撑腰,围在门外的免疫细胞于是理直气壮地开始屠城,炮火并鸣之下,细胞与病毒玉石俱焚,虽非同年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日死,打扫完战场免疫细胞然后凯旋回师,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干净利落,如砍瓜切菜。
  这样处理最快捷,也最为省心,而且事情办完后人体还会附带产生乙肝抗体,如此连打乙肝疫苗的钱都可以不交,真可谓多快好省,当然坏处也很明显: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得白白搭上许多肝细胞的性命,不过肝脏的人口多了去了,死掉1%、千分之一又算什么?按政治术语说,免疫部门处理果断,应对及时,在人民的协助下胜利粉碎了乙肝病毒对我肝脏集团的渗透与颠覆,在这场战斗中,一部分群众光荣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不过这势必将激励肝脏人民进一步发奋图强,为人体社会的繁荣作出更大的贡献!
   说的很轻描谈写对吧,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部分肝细胞被杀死,在医学上要称为急性肝炎,如果抽血检查将会发现肝功能指标异常,但病人却完全可以若无其事,从起病到自行痊愈完全蒙在鼓里,毫不自知,临床上也确实屡见不鲜,比如农村的患者过来住院,查血例行检查发现有乙肝抗体,问起此事他却全无打过疫苗的记忆,分析起来可能就是无意中曾感染过病毒,不过经常干活那是体壮如牛,得个肝炎只算小菜一碟,顶多觉得疲倦易睡,躺上几天就又生龙活虎,继续下地种田挣工分去了。
   一般来说采取这种措施的免疫部门都会拿捏好分寸,既能剿灭乙肝又不会对肝脏集团的生产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牺牲部分肝细胞的利益以换取社会的稳定,这个思路确实没有错,而且已经在无数人身上经受住了实践的考验,但事情办多了,不免会偶尔出现以下的特殊情况,比如包庇乙肝DNA的细胞数量太甚,或者免疫系统在执行任务时杀红了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门口没外套的都一并包圆,结果造成牺牲的肝细胞数量过甚,此时可就麻烦了,“民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1%的细胞死亡那是无所大雅,但如果50%的肝细胞一朝灰飞烟灭呢,那整个肝脏集团起码得处于半停工状态,肝脏一停工,全身都要遭殃,医学上此时叫做重症肝炎,碰上这种局面那断不是休息两天就可以搞定的,不管农村人还是城市居民,都得入院治疗,而且这病还不好对付,稍有不测小命不保,整个人体社会呼喇喇如大厦将倾,就此土崩瓦解亦不足为怪。
   不禁想起那句历史学家的名言: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第二种处理方式我愿意称之为“X市火车站警察VS小偷”。
  这个名字有点长且读起来拗口,为什么这么叫得从我一个朋友的经历说起,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想对这个事件的叙述绝不能提及任何具体的人名与地点,越务虚越好。
  话说这位老兄有一天从外地来到X市,由于路程遥远,他的手机禁不住长时间的颠簸奔波,早早就关机休息,而接应他的革命同志又因为城区塞车而未及时到达,于是这哥们只好一下火车就在站内的电话亭里打了按中国移动漫游费计价的固定电话,在和组织取得联系后,这老兄一时放松了警惕,忘记了人民内部还存在着一小撮反动分子,于是在穿过茫茫人海到达接应地点后,他整理被海浪打乱的仪容时才惊奇地发现由于大浪淘沙,自己裤袋里的钱包早已遗失在浩瀚人潮中,不知所踪。
  钱包里倒也没装多少钱,问题是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没有了ID,这哥们在此城市里连暂住证都没法办理,偏偏他又长得颇有地方色彩,一看就不是local血统,如此夜里走在大街上保不准要引来联防队员拦路盘查,弄不好重蹈孙志刚覆辙亦不足为奇,这老兄高瞻远嘱考虑到了这一点,等接头人一到就马上将情况向组织如实汇报。
   接应他的人在当地颇有点分量,听了此事只说一句“小case”,就摸出手机用方言攀谈起来,一分钟后他挂掉电话道“上车,先住下,钱包很快就回来的”。
   看到朋友半信半疑的样子,接头大哥一边开车一边娓娓道来:“我刚才打电话的是一个管火车站这片区的警察,哪些人在这附近小偷小摸,他心里清楚着呢,只不过平常也懒得去管,小偷这行当不好混,总得给人家条活路吧,再说了,管也没用,捉进去号里蹲两天就出来了,等于国家还得管他们几天饭钱-------你的事他会去打电话问小偷帮的大哥了,能在这附近混的肯定是他们组织里的人。对了,钱包拿回来没问题,不过里面的钱估计会少点,你要理解啊,毕竟小偷从把包偷去也不容易,你给点劳务费也应该吧!”
   钱包后来果然完璧归赵,证件一件不差,只是少了张百元大钞,我朋友因此而对接头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专门请他下馆子搓了一顿,结果自然又损失了数张百元钞票。
   几年前当我听到朋友述说此事时颇感醍醐灌顶,大开眼界,不过也有几分半信半疑,但到了2005年各大媒体都在热炒成都火车站派出所五十名警察被捕时,我才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现实:原来警察和小偷也是可以在特定时候特定环境上演鱼水深情的。
   现实情况中警匪一家亲的情况估计还只是极个别现象,但在相当一部分人体社会中,免疫系统与乙肝病毒却确实是和平共处、互不侵犯。现实中的警匪关系融洽那是人神共愤,但人体中这种兵匪和谐的局面却并没有什么不好:免疫细胞袖手旁观可以省点力气;肝细胞则因此而不必无辜献身;病毒本身翻腾不起什么风浪,由他去吧!三方都乐也融融,多美妙的大好局面啊!
   管理的最高境界应该是《论语》所云的“无为而治”,在处理乙肝问题上,相当多人体社会的免疫细胞就采取了此项思维,代表人物就是刘德华,这哥们早就身染乙肝病毒多年,那还不是舞照跳,歌照唱,混得油头粉面风生水起?
   所以有乙肝病毒感染的患者,但凡是在正规医院看病,倘若肝功能检查并没有异常,一般医生都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回去注意休息,定期复查”就算完事--------千万别以为这位医生是态度不认真,诊病不负责,要找“认真负责”的那要去小诊所,那里的所谓大夫们肯定会热情相迎,令你宾至如归,接着他会晓之以情教育你这个病如何严重,动之以理告诉你花多大价钱治疗都是利国利民有百利而无一害,等你被忽悠到坚信不疑的境界,他就会大笔一挥开出成本价几十元却卖出数千元高价的祖传秘方,接着你真把他的仙丹老老实实吃上一段时间,一般来说就会遇到以下两种情况:1、如果他开的药没有什么害,那么你的肝功能还能保持正常,他就会告诉你:“看,我的药先把你的病情控制下来,不让他发展了,但要完全治好吗----------还得再吃几个疗程”;2、如果他开的药不幸对肝脏有害,那完了,他看着肝功能异常的化验单会更加意气风发理直气壮:“你的病不好治啊,之前的药都控制不了,得换更好的药,不过吗,价钱就更贵了。。。。。。。”不管哪种情况,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继续从你口袋里挖出白花花的银两。


  总结一下前面讲的两种情况可谓两个极端,第一种是免疫细胞倾尽全力,将病毒一扫而光;第二种则是毫不作为,得过且过,可谓一正一负,但应该说后果都挺理想,怕就怕中庸之道,介于两者之间的第三种情况:免疫系统有心杀贼,却又无力一次干净利落完成任务,于是只好和病毒形成拉锯状态,世界大战没有,小规模地区性冲突不断,这就形成了真正令人头痛的慢性乙型肝炎。
  兵戈之乱,受苦的是谁呢,当然是人民群众,比如美国大兵在伊拉克打反抗分子,战斗持久不断,每次都要搭进几条老百姓的性命,免疫细胞剿灭乙肝病毒亦是如此,免疫细胞兴,百姓苦,乙肝病毒亡,百姓苦!不管何方成败,善良的肝细胞都一堆又一堆地接连死去。战争过后,曾经人烟稠密的城市会变成不毛之地,在长期的慢性肝炎过程中,一片片原先居住着大量肝细胞的地盘亦会变成毫无生机的纤维化区域,肝硬化,就是由此而来。
   免疫系统与乙肝病毒的争斗不过是以上三种情况,在感染乙肝病毒的人群中,属于前两种的占了绝大多数,但由于总人群基数实在过大,所以属于第三种,即慢性肝炎患者仍然是个天文数字。值得注意的是,快刀斩乱麻与兵匪和谐均可能与慢性乙肝产生联系,比如急性肝炎,绝大数人得了都可以彻底根治而无后患,但也有大概10%的不能毕其功于一役而转入慢性肝炎打起了持久战;又如警匪一家亲的第二种情况,就象公安系统定期要搞搞严打、猎鹰行动一样,免疫细胞说不准何时也会撕破脸皮对病毒不宣而战,这就是为什么医生会说“定期复查”的缘故了--------至于该多久复查一次,刘德华同学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坦承自己的家庭医生会三个月安排一次检查,这位是大富之家,普通人没法比,不过野百合也有春天,穷人同样得对自己好一点,最少半年查一次并不为多。
  
   我们最后该讲讲乙肝的治疗,急性肝炎和重型肝炎不必多谈,一个预后良好前途光明,一个得住进ICU里专业监护,值得说的是后二种情况,即乙肝病毒携带者,以及慢性肝炎患者------这两类人是全国各地乙肝诊所、名老军医的目标人群,亦是他们广告轰炸的重点对象,广告当然不是白打的,我不知道每年全国花在乙肝治疗的金钱总额有多少,但肯定有相当一部分落入了这些非正规医院的民间神医、再世华陀之囊。
   从市场经济学的角度看来,我很能理解这两类人群为何会把血汗钱投向小诊所而不交给国营医院。改革开放以后,民营经济能快速地崛起关键在于能够提供僵化的国企所不具备的服务,从而吸引了大量的社会资金趋之若骛,同样的,乙肝病毒携带者及慢性肝炎者往往需要这样一个服务:“彻底清除体内的病毒”,但在国营大医院,他们得到的答复却是冷冰冰的“不可能,做不到”,国企做不到,民营诊所却自称可以,OK,病人肯定会拍拍屁股走出国营医院大门,拿着报纸小广告上门探访神医了--------谁能提供更好的服务,谁就能赢得更多的消费者,市场经济的这个规律在乙肝治疗领域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民营企业确实在相当多方面比国企做的要好,但也有不少毛病,比如诚信度就一直为人所诟病,尤其在上世纪的时候。类比而言,民营医疗机构这个问题就更加突出------他们口中信誓旦旦作出“清除病毒,永不复发”的承诺,但这张诱人的支票真能兑现吗?
   我只能说不能,不可能,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没有任何一丁点可能。
   如上所言,病毒DNA是呆在肝细胞里的,人体自已的免疫细胞都囿于公民私宅不得闯入这个规定而无法进入,药物作为一个外来者又能怎能轻易破例?还有,对于那些乙肝DNA已经和肝细胞DNA水乳交融整合一体的,那些祖传秘方就算真进了细胞膜,又怎么能象精确制导导弹一样只杀灭乙肝DNA,而根本不伤及肝细胞DNA?
  如此高科技的工作,如果说一副几千年前传下来的秘方就能搞定,其荒谬程度就象某人说采用明朝的万户同志的技术就能登上月球一样可笑。
  万户同志可能大家不太熟悉,这哥们在一张太师椅下绑了47支火箭,自己手拿两个风筝坐上去,系好安全带点火升空打算去找嫦娥妹妹谈心,一声巨响后从空中翻滚而下,嫦娥见没见到无人知晓,阎王倒是肯定见到了。
  
   难度如此之大,所以学术界才会认为,如果日后真有人研制出彻底消灭乙肝病毒的方法,那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奖、医学奖等等都绝对非他莫属---------不过要作到这一点,那得需要多少高新尖技术啊,倘若某一天哈佛医学院、牛津大学开新闻发布会说自己攻克了乙肝,那我还可以相信,但这话要从一个要技术没技术要仪器没仪器街头诊所的民间神医口里说出来,那此人绝对只有两种可能:1、神经病 2、学习本山好榜样,改行来卖拐了。
   所以起码在现在乃至未来的若干年里,“彻底消除乙肝病毒”这项服务不论国企还是民营,都是完全不可能提供的。
  那现在医疗界在乙肝治疗上能够干些什么呢?主要是两方面工作:1、伪劣抗病毒治疗;2、保护肝细胞。
  临床上目前是有一些抗病毒药物,但要注意这里的“抗” 并非“抗菌素”的抗,而是而是国民党“抗日”的抗。因为其作用只是对病毒的复制起到抑制作用,病毒不复制或者复制的少了,就不会激惹人体免疫系统采取行动,肝细胞的小命因此得以保全-------所以我称之为伪劣抗病毒治疗。
  就是这种“伪”抗病毒药,谱摆得倒还挺大,要请他大驾光临出手相助,非得有严格的指征才行,什么指征呢,简单说来就是出现了明显肝细胞损害才能使用,如果检查发现肝功能等指标没有异常,那任何一个正规的医生都不会给你开处方的----------这类药都是处方药,如果不是只手通天,你绝对搞不到。
   肝细胞既然有损害,除了抗病毒药外,肝细胞保护药物自然要同时使用,所以医疗界提供的乙肝治疗服务还不是你个人想要就随时能够提供的,患者非得等到有肝细胞损害的时候方有资格享用。为什么要这么迟才进行治疗?各位看看《黑鹰坠落》就明白了,在美国出兵前,索马里内部两派的矛盾其实已存在多时,但还没有严重影响到人民群众的生活,美国想出兵也师出无名------人家老百姓还过得好好的,你一个外国人进去干吗?但等到两派激烈争斗造成大量难民流离失所时,外界力量前来干预,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就大有必要了。
   讲完了上面这段,我们再来审视一下乙肝广告瞄准的两类人群,就会发现其中的乙肝病毒携带者完全没有求医的理由,在他体内,肝细胞根本毫发无伤,按照现在的医疗服务水平,医生又能做些什么呢?这类患者自己也不必心急如焚,他要做的只是定期复查肝功能,平时注意好休息,避免喝酒等损伤肝脏的不良习惯就够了,根本不必遍寻良医,自尝百草-----那样除了拉动内需,促进GDP、GNP增长外,一无是处。
   只有慢性肝炎患者才真正需要接受治疗,由于在他们的体内,免疫细胞和乙肝病毒陷入了持久战状态,所以治疗起来也不能指望速战速决,比如抗病毒药物,一吃吃上一年那是相当地正常,倘若某位神医号称几剂汤剂就能将病情彻底控制,永不复发,呵呵,大家要会心一笑:卖拐的又开分店了。
  慢性乙肝应当如何治疗,这有明确的临床指南,在网上用“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古狗一下,一定可以找到相应的结果,不过各位看这方面信息倒不要指望自己因此而能开方抓药,学习的目的是擦亮自己的眼睛,以求遇到大师时能多个心眼,少点当水鱼的机率,真要制定治疗方案,那还得寻求正规医院的肝病专科医师拿捏才行。
   在我准备结束这个篇章的时候,在天涯上看到了一个号称“免费治乙肝”的贴子,楼主号称是位老中医,云拥有祖传秘方,已经彻底治愈了数千患者等等。这个贴子令我不得不再花多几笔说说中药在乙肝治疗中的作用。毛主席说过“中医药是个伟大的宝库”,这句话各人理解不同:在正规医生看来,中医药虽然有相当的作用,但却绝非万能,这座宝库要在科学的思维指导下进行发掘整理,比如在乙肝治疗上,中医药在保护肝细胞、降低转氨酶、调节免疫功能方面确实取得了较大的成绩,值得肯定,但在抑制病毒复制方面则绝对比不上现代医学中的抗病毒药物,至于彻底清除病毒而达到完全治愈,那就更加非其能力所及,其难度就象要求咱们的国足去争夺世界杯一样高不可攀。
  但对于江湖游医来说,“中医药是个伟大的宝库”却又另有他义,这帮赚黑心钱的家伙晚上关门数钞票的时候,倘若想起毛伟人的这句话,一定会点头称是:确实是个宝库,确实是啊!这不,稍加利用,就换来了大把的银两,完美实现了邓小平爷爷“让一部分先富起来”的夙愿!
   说到这里,我不禁忆起了《围城》里的赵辛楣的感叹:“中国真厉害,外国东西来一件,毁一件,天下无敌手”。
   且把这句话改一改作为本篇的结语,顺带送给日夜奋战在中国各地民营诊所一线的乙肝神医,以及肿瘤神医、红斑狼疮神医和许许多多号称攻克了各种世界公认疑难疾病的中国神医们。
   “中国真厉害,外国搞不好的病来一个,治一个,天下无敌手。”
  (本篇完)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3
感冒
  
  在乙肝一章中我们已经知道了该病的流行程度,不过天外有天,真要谈流行这玩意,和感冒一比,乙肝简直惭愧得要悬梁自尽。一个人也许从祖宗十八代开始下溯三十六代都不会与乙肝有缘,但绝不会有哪位老兄一辈子从未得过感冒。倘若真有这样的神人,小弟一定要怀疑这位是火星来的,不对,外星人也没这本事-----《世界大战》里的外星人强悍如斯,打坦克飞机象拍蟑螂般轻描淡写,不一样阴沟里翻船给小小的感冒搞得全军覆没,客死他乡?
   感冒是如此常见,如此与我们息息相关,但倘若我提一个问题:“感冒是什么?”虽然人人都曾与之有过亲密接触,但相信能说清楚的却真不会太多------就象某人约会一夜情的网友,虽经良宵共度,次日醒来,杨柳岸晓风残月,若要问他昨夜枕边佳人究竟姓甚名谁,家处何方,却只能叹上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其实这个问题我在开笔写此篇时也颇为愣了一下,感冒这个词尽管经常挂在嘴边,但要给它下个准确的定义,倒是一时间无从开口。不过这怪不得我学艺不精,事实上在现代医学书籍里,比如《内科学》吧,根本没有关于“感冒”的专栏。
   从现代诊断学的角度看,“感冒”这个词根本不能说是个严谨的病名:一个疾病的命名要么得包含病因,比如乙型肝炎,这四个字表明了患者是因感染了乙肝病毒才会发病;要么须涉及解剖部位,比如支气管炎、脑梗塞之类;再要么应该提提发病后引起的后果,比如胃溃疡、支气管扩张等等。显然,“感冒”这个名词与这三种情况都根本搭不上边。
   这于是让我非常好奇,如此一个不规范的用语何以能混进医学部门,而且还倍受重用,被大规模使用至今?和身边的同事讨论了一下,也没有谁能说个明白,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去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只好去查资料,发现有一种解释很有意思,根据这种说法,感冒二词来台还不小,出身于官府大衙,有政府的背景,怪不得无往而不利。
   且话说南宋间有个政府机关,因工作需要每晚都要安排人员值班,身处在“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江南,你说这些公务员怎能耐下心来独捱漫漫长夜?于是一个个装病开溜,但凡轮到值班的,都在值班登记本上写句“肠肚不安”即出外野游,终于有位老兄觉得整个本子从头到尾写满“肠肚不安”实在说不过去,自己值班时就记了个“感风”,这项创新大受同事欢迎,并一直传承到清朝,又有一位扎辫子的官员觉得该与时俱进了,于时另辟奚径,开溜前在请假条上写了个“感冒假”------虽然只有三个字,但领导说的话一揣摩那可是内含机妙无数,所以要这样来体会其中的意义:本官鞠躬尽瘁,前几日感受了外邪,但心念国民,仍坚守岗位,不懈奉献,今日终于外邪冒将出来,而发不适,故只好请假休养,以求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这解释讲起来倒也合理,不过大家听听就算了,“感冒”其实乃出自于中医学古籍,是“感受卒冒外邪”一句的缩水版,这句古文的意思是说:人体感受到突然冒犯入袭的外邪从而发病-----从现代的角度看这样说其实大有问题,什么叫外邪?病毒、细菌、支原体、衣原体,亦或其他微生物?再推而衍之,倘若我在电视上看到芙蓉姐姐扭腰露点而引起呕吐无数,这是否也算是感受了外邪?
   所以在正式开讲前,咱们首先得界定好下面出现的“感冒”一词之含义:这是一种主要经空气传播、主要侵入呼吸道之病原体引起的、主要以上呼吸道症状为临床表现的常见感染性疾病,一般可简称为“上呼吸道感染”。
   引起此病的病原体实在不少,但由于主力军是病毒,所以还得再明确一下:我们一般讲的、以及实际碰到的感冒,都是由病毒所引起,即病毒性上呼吸道感染,此可谓“狭义”之感冒;但如果因细菌、支原体等等引起的呼吸道感染算不算感冒呢?应该说也算,不过这得归为“广义”之感冒,而且此时临床医生一般并不会再用“感冒”二字,而直接使用“气管炎”、“咽喉炎”、“扁桃体炎”等等病名了。
  所以在下面的篇章里,我们将只涉及“狭义”之感冒,广义的顶多提一下,一笔带过就算。


  
   花将近二千word在两个字上婆婆妈妈似乎有违中央建设节约型社会的指示,不过这样做还是颇具意义,因为有助于解决“感冒该不该开抗生素”这个经常引起争端的问题,对促进社会和谐大有裨益。
   我经常在网上看到有人在骂娘“今天去看个小感冒,医生竟给我开了一堆抗生素,真TMD黑!”,也不时听到有人在评论“感冒根本没必要使用抗菌素”----------在看完上面一段我们再来重新审视这些话就会发现它们并无什么意义,因为你根本搞不懂其中的“感冒”一词究竟是指什么?!倘若是病毒引起,抗菌素使用确属基本多余,但若由细菌导致,则抗生素参与实乃不二之选。胡适说“少谈些主义,多谈些问题”,这句名言并不适用此处,对于感冒,只有“多谈些定义”,才能再去争论如何治疗解决。
   引起乙肝的病毒叫做乙肝病毒,引起的感冒的病毒似乎顺理成章该称为“感冒病毒”-------这样叫虽非正规,但未尝不可,不过要明确乃是个集体名词,就象大学新生报到时互相介绍,上铺的说“我是北京人”,实际上这哥们并非真叫“北京人”,否则早被古生物研究所捉去做活体解剖,他自有其张三李四的姓名称谓。
   构成感冒病毒这个群体人才济济,数目众多,如鼻病毒、流感病毒、冠状病毒、腺病毒、柯萨奇病毒、埃可病毒等等,不过咱们没有必要去一个个介绍,因为从实用角度说这没多大意义-------如果是细菌感染,临床上倒是要求进行细菌培养以验明正身,以求从抗菌素中准确选取,但在感冒治疗中,抗病毒药物从来不占重要地位,对患者进行病毒鉴定更是极为少见-----大学教授、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防疫站人员会感兴趣,一般临床医生可不尿这一壶。
   不过有两个病毒还是值得一提,一是鼻病毒,50%的病毒性感冒病人均拜这位老兄所赐,所以可以将之比作感冒病毒中的AK47;一是流感病毒,此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名震天下,江湖嘱目,算是感冒virus的核弹:往远的说,1918年流感病毒横行世界,2000万人不幸遇难-----这个伤亡数字希特勒在苏联折腾了几年才勉强达到;随着科技的发展,流感病毒现在已不复当年之勇,但欺负不了人,凌辱一下小动物还是绰绰有余,比如06年香港闹个禽流感,人员没损失几个,鸡倒死伤惨重,病毒自已出手杀了一批,特区政府帮忙宰了一百多万只,不过这些鸡想来倒也逝而无憾,横竖逃不了一死,如此起码留个全身,总比给五马分尸变成麻辣鸡肾、泡椒凤爪来的好,而且按照GDP的算法,这上百万只鸡一样会被统计进去,为中国GDP超过德国做出贡献,从这个角度看,这群鸡倒也算是“为国为民,鸡之大者”,作为鸡能有这样的精彩一生,夫复何求?


  除了这两个狠角色,其他的感冒病毒我不打算再去一一细说,咱们只需要对感冒病毒有以下整体上的认识:这个群体在构造上和乙肝病毒没什么区别,一样是DNA外面套件大衣。不过与乙肝相比,感冒病毒可谓穷凶极恶,前者堪比李寻欢陆小凤之流,虽为大盗,却盗亦有道,侵入细胞后努力干自己的事业,但对寄居的细胞并不伤害,颇有解放军同志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之风,如此行仁义之举,当可谓“盗之大者”;感冒病毒就不同了,他在细胞里繁殖后会把整个细胞彻底摧毁,留下个烂摊子然后移师他就,再去骚扰其他的细胞,这不能不让我将之与异形同志联系起来,后者侵入人体后生长发育,等它长成后破体而出,给他寄居的那个可怜虫也就魂飞魄散,一命呜呼,感冒病毒干的就是这种破事,令人发指。
   对于恶棍,咱老百姓最稳妥的做法是“惹不起,但躲得起总行吧?”,不过面对感冒病毒,此招也不可行,因为它们的身影几乎无所不在,是人就要呼吸吧?偏偏感冒病毒就存在于空气里。
   感冒病毒主要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你身边的某人得了感冒,则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可能带有病毒,病毒在空中飘啊飘,没等飘到外婆桥就会找到个栖息之所,比如桌子上,杯子里,落到这里的算运气不好,基本上无用武之地,这辈子很可能就此蹉跎岁月,光阴虚度;但总有一些病毒会很幸运地找到另一位human,并且顺利地钻进了鼻孔,然后等待机会大展鸿图。
   我不知道感冒病毒最早从哪里冒出来,也许是和孙悟空同年同月生,一起从石头蹦出来的也不一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时至今日,全世界每天有多少人在感冒?每个感冒的人不管原本多么文质彬彬,从不随地乱丢垃圾,此时两个鼻孔立马就会变成两支化工厂的烟囱,日夜向大气里排毒,一支烟囱污染一小片空气,成千上万支呢?所以除了ICU病房、手术室、重点实验室以及喜马拉雅山峰顶,我实在想不出哪里的空气还可以保持清白无暇。《东方不败》里任盈盈对令狐冲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出?”,我也且学一下舌:“有人的地方就有病毒,你怎么避开?”。
   但避不开也并不用担心忧虑,中医学有句名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意思是只要人体内有凛然的正气,就不用担心外邪轻易入侵,这是句实话,不过什么是“正气”讲的不清不楚,很容易令人联想起警察叔叔或者反贪局局长、市委书记之类的高大形象。
   人体内的正气可没那么伟岸,具体到感冒病毒,正气指的以下三样小东西:呼吸道管壁上的老鼠胶、扫把以及顺着血流到处巡逻的免疫细胞。
  当某个病毒通过鼻孔进入呼吸道,他首先会发现自己被管壁表面的一层粘液所包围,对于小小的病毒而言,这层粘液好比粘鼠胶之于老鼠,碰上了就几乎动弹不得-----要注意只是“几乎”,倘若我们给予粘住的老鼠足够时间,它完全可以挣脱束缚逃出生天,所以对付感冒病毒要如打落水狗一样迅速、坚决,绝不能给它喘息的机会,这就要靠呼吸道管壁上的纤毛,这些纤毛一定没读过《毛选》,可是都明白“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这大道理,所以一等粘液把病毒控制住,他们就出手干活,齐心协力把包住病毒的粘液向呼吸道出口处扫去,接着或化成一把鼻涕或转为一口浓痰,彻底把病毒轰出门去。不过从病毒的角度看,他倒也不必灰心丧气,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机会多着呢------鼻涕很多人是随手一甩,浓痰更不必多说,等风儿飘过,粘液里的水分慢慢吹干,里面的病毒又有机会随风轻扬,飘舞上天,以世界之大,人群之多,又何愁找不到自己的栖身之地?
   他们确实一般不会失望的,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正气凛然,尤其在天气转冷的时候:粘鼠胶和扫把并非吃苦耐劳的007,他们两位要发挥作用得有两个条件:1、要暖暖和和的;2、喜欢湿度大的环境-------这两个条件令我比较赞同巴西里约热内卢人民的说法,因为他们总是吹嘘上帝从那里发家,我想这有点儿道理,如果不是热带附近出生长大的,上帝为什么要在捏造亚当夏娃时完全参照了亚马逊雨林的气候进行呢?
   也因为有这两个条件,寒流一来就麻烦了,寒冷、干燥,这样的空气进入呼吸道里,粘液马上就会分泌减少,纤毛也会冷得不想动弹,老鼠胶与扫把的作用立刻大打折扣,感冒病毒倘若此时来访,那就好比小商贩赶上了改革开放、小毛贼遇到了月黑风高,成功的机会自然大大提升。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有这样一种观点:用醋对你呆的房间进行熏蒸可以起到预防感冒的效果。这话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不对的原因是这话容易让人理解为:“醋能够对感冒病毒进行杀灭”,呵呵,恕小弟孤陋寡闻,还真没看过这方面有力的证据;对的原因吗,醋熏蒸确实有助于预防感冒,但我想最好熏蒸的时候人也呆在里面-------熏蒸肯定要有火吧,把房间烤得暖暖和和,醋里的水分也会挥发到空气里以增加air的湿度,在这样的温度、湿度下工作,老鼠胶与扫把又怎能不努力工作?而且这还不算完,醋本身是一种刺激性的物质,吸进呼吸道会引起粘液的加倍分泌,这就等于把老鼠胶又加厚了一层,如虎添翼进化成为护舒宝卫生巾,来多少病毒都照单全收,绝不侧漏。


  所以说醋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其味道毕竟不太为人所喜闻乐见,尤其当一个女人和一瓶醋并存的时候,空气中就更将弥漫着白色恐怖的气味。因此相比而言,各位在空气中碰到醋的机会要远低于遇上寒流的可能,冬天自不必说,四处寒风阵阵,夏天里也跑不掉,处处空调声声,因此我们不能太奢望老鼠胶与扫把能总是保持高效率的工作,相当多的时间里他们估计在寻思着怎么生个火炉取暖,或者琢磨着如何凑点钱去买台“亚都”牌空气加湿机来改善生活。
  即便老鼠胶与扫把高风亮节,每天都敬业爱岗做足百分百,但百密尚有一疏,总有几个病毒能够穿越两道关卡进入人体,不过顺着血管到处巡逻的免疫细胞可不是白领薪水不干活的,常规情况下他们会帮老鼠胶与扫把擦干净屁股,于是几个病毒甫一落地就会被控制起来然后从此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老鼠胶、扫把加免疫细胞,这个铁三角就是人体的正气,或云“免疫力”,由于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邪不胜正,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无视身边的各种病毒,但风水轮流转,邪亦总有扬眉吐气的机会,尤其在寒流来袭之时,如前所言,此时前两道关卡自然是圣诞节甩卖大打折扣,第三道关卡吗,也得缩缩水-------这倒怪不得免疫细胞偷懒,实在是组织上的安排。
   这个组织指的是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此部门的职责是维持整个人体体温保持于37度上下,当一股强冷空气经鼻孔进入呼吸道,寒冷的信息会马上通过神经传递到体温调节中枢,这个部门的反应一向雷厉风行,立刻要求靠近呼吸道的血管进行收缩,从大局来看这很有必要--------每一滴热血都带有宝贵的热量,能少损失就损失一分吧。
   所以在寒冷的情况下,流经呼吸道附近的血液数量肯定会有所减少,血液一少,巡逻的免疫细胞自然随之下降,本来一分钟就有一部警车路过,现在可能三四分钟才过来两个骑单车的联防队员。
   但即使是铁三角一起缩水,很多人还是不会感冒发病,毕竟每人的免疫力水平有所不同,就象各地的警力参差不齐------广州的警察可以一枪打死个教授,深圳的便衣就四部车都围不住一架上海大众,同样的,有人的免疫力基础水平好,有人的免疫力底子差,大家都缩水,那效果可是绝对的南辕北辙,就象巴西队打比赛,就算换上二三线替补,实力缩水50%,一样可以把中国队打得满地找牙;倘若中国队也派支替补队伍去打球呢-------想想还是不要做这种假设为妙,精英尽出都斗不过泰国人妖,再缩缩水估计只能去找爱斯基摩或者梵蒂岗国家队对垒了。


  可惜现在的世道,免疫力强的人好象还真不多,比如在我的生活圈子里,同事、朋友、同学,似乎没哪个称得上强悍如牛的------没办法,上班呆在空调房,坐在电脑前,下班时已身心俱疲,要么回家瘫在沙发上玩遥控器,要么趴床上上网玩QQ,不回家的则出去唱K吃饭去酒吧,细数一下,一天里“坐”的时间占了相当的比例。中医云“久坐伤气”,这里的“气”自然是指正气;现代医学不讲“正气”,但也认为如果欠缺定期的运动,人体的免疫力肯定会有所下降,所以要提倡“生命在于运动”,这话很有道理:一个人的诞生需要依靠其父母某一天在床上进行的运动,出生后的成长发育要长保健康则得靠其自身的体育运动,这一点我自己就有深刻体会,上大学时宿舍楼下就是足球场,刚入学时为了在校运会上出出风头,上可向党和人民展现接班人的雄风,下可赢得美女同学的青睐尖叫,小弟在天天睡得比小姐还晚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起的比鸡还早,每天凌晨五点半在小腿上绑两个沙袋围着球场进行魔鬼式训练,如此磨练经日,果然大有所成,校运会斩金夺银,可惜心仪的美女早趁开校运会的机会坐着奥迪A6合法逃课,未能目睹我冲线英姿,回来后亦不曾对刮目相看,这倒也难怪,连世界冠军都可能去洗澡堂子扫大街,一个小小的校运会冠军又怎可能令人命运改观?
   从此我悟出一个道理:金牌银牌不是金币银币,更不是人民币,断断吸引不了美眉的目光,于是意兴阑珊之下,从此退出田径生涯,但参加校运会还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好习惯,每天晚上坚持跑个一千米才回去睡觉,这样的生活作风直到毕业后才行中断------不再坚持长跑的后果不久就表现无遗,回顾整个大学期间我只得过三次感冒,工作后反倒感冒连连,时至今日已达到定时定期一月一次的境界,频率准确无比,直令无数来医院看妇科的美眉羡慕不已。
   免疫力差的人群除了“久坐所气”所致,另有一个原因不可忽视:吸烟。这玩意对人体的免疫力具有强大的杀伤作用,比如呼吸道的纤毛,长期抽烟能起到剃须刀的效果,令之变短变少;又如人体免疫细胞的活性,吸烟亦只会令之下降而断不能推波助澜。但哲学规律告诉我们,任何事物都有其坏的一面,但也同时有其好的一面,烟草亦不例外,除了有利于交际应酬,某些时候倒也可能救人于水火之间:非典的时候流行一句话“吸烟可以防治非典”,这其实有几分道理:SARS病毒侵入后呼吸系统后将引起免疫细胞的剧烈攻击,结果就是象乙肝那样有无数的肺脏平民细胞不幸遇难,所以钟南山院士当年才会提出凭大剂量激素以抑制免疫攻击的治疗思路。但如果某位烟民得了非典,凭着长期吸烟打下的基础,此时他倒可能比非烟民更易度过难关,原因无他,经过多年香烟的熏陶,身体里的免疫细胞早已象吸大烟的清军般手无抓鸡之力,面对病毒而难有作为,如此反倒因祸而福,表现的症状要比不吸烟者来得更轻。
   虽然吸烟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非典的治疗,但由于免疫力的减弱,吸烟人感染SARS病毒的机会却只会更甚,其实不要说非典这种百年一遇的狠角色,就算是一般的感冒病毒,吸烟人士感染的可能性也要远高于非嗜烟者。在现代社会里,烟民的社会形象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尤其于欧美列国,几乎与过街老鼠并列,小弟虽未如此看待,但每每见到吸烟人士,总不禁想起慈禧太后的翩翩倩影,这位老佛爷为了修圆明园让皇亲贵族们爽快,不惜减少北洋海军的拨款以致海防无力,甲午惨败;吸烟人士则是为求中枢神经系统的快感而不惜破坏呼吸道的免疫力,以致正不胜邪,感冒连连。这两者虽相隔百年,却颇有神似之韵,岂不谓妙不可言?


  当正不胜邪,感冒病毒占了上风的时候,感冒病就发作了,它所引起的各种症状每个人都会非常熟悉:喷嚏、鼻寒、流涕、咽痛,咳嗽,畏寒发热,乏力,头痛、颈肩背部绷紧感、全身酸痛、食俗不振、成天犯困。。。。。。。如此等等,会令得患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痛不欲生。
   不过从我的角度看,这些症状倒并非坏事,不但不是坏事,还应该在旁边加油鼓劲,大声叫好!
   可不要因此而觉得我冷酷无情,看别人生病还落井下石说风凉话,事实上,这些症状均是人体免疫力发挥作用的表现,虽然他们卫国不力,而致外敌入侵,但总算认真负责,积极补锅,这种敬业精神如何不值得鼓励赞赏?总比那些一出了错就想办法掩盖事实、瞒天过海来得强。
   在上面我们详细解释过“铁三角”组成的免疫力,此时他们当如何痛定思痛,积极行动以弥补自己的失职?
   再光靠扫把与老鼠胶已然不够,还是再侵犯一下毛主席的版权,引引他的名言:“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这话没错,不过各位就算没在家里弄过家务,小学中学时也必定曾有被骗去义务打扫课室的经历,凭这些实践经验我们知道,光靠扫地其实清除灰尘的效果有限,更佳的方法是拿水将地板进行个彻底冲洗-------此时人体也是如此实施,鼻子大量地流出清涕,清清之水,可濯我双足,清清之涕,则以求尽可能地冲走粘在呼吸道表面的病毒,不过鼻道曲曲折折,九曲十八弯,一时间增加如此多水量,下流不畅河道堵塞,引起鼻塞倒也在所难免。
   流涕可视为水洗,喷嚏者则通过高速的气流,同样以冀将病毒清除,此可谓干洗。
   但对于已侵入呼吸道上皮细胞内部的病毒,无论找支消防水龙头亦或强力吹风筒均休想将之冲洗干净,要办此事还得依靠免疫细胞,不过免疫细胞之前由于势单力薄,已经败了一阵才致病毒入侵,此时要卷土重来,自然得调兵遗将,寻求帮手。
   黑帮小混混打架吃了亏会一个电话打给老大以冀“搬马”过来出气,免疫细胞如何“搬马”?得靠与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联系,让这位大佬启动发热的程序。
   发热的嗞味我们都尝过,确实不好受,但发热对于免疫细胞的集结、杀敌却有具有相当的意义,有何意义?我在此处不打算作详细的解释,大家只需要这样直观地理解:体温一升高,血液循环的速度必然加快,血流的快了,其他地方的免疫细胞过来增援、“帮拖”起码方便些吧。
   要把人体的温度升高与将公司的利润增加是一个道理:节流开源。节流者,即将皮肤下的血管尽可能收缩,以减少热量外散的可能-------皮肤少了血液带来的热量,自然会一阵清风拂面即感寒意连连,“恶寒”的症状就是这样产生的;开源者,亦即增加热量的产生,按照热力学定律,要产生热量必须要“做功”,如何做功?肌肉的收缩是最快捷的手段。从产热产能量的角度看,颈肩背部好比波斯湾平原,平坦的皮肤下布满了大片丰厚的肌肉群,就象科威特土地下埋藏的原油,一收缩起来热量滚滚而出,所以感冒的时候往往病人会自觉颈肩背部象罩了个乌龟壳,拘紧无比,无他,皆因肌肉收缩所致,这种现象古人亦早有同感,如二千余年前的《伤寒论》即有“太阳病,项背强几几”的精确记载。


   在免疫细胞奋勇杀敌的时候,在人体中会有如前列腺素、干扰素等物质产生出来,头痛、全身酸痛、成天犯困、乏力等等等等均拜以上所赐-------这些症状确实非常恼人,喷嚏咳嗽什么的尽管也挺讨厌,准备好一堆纸巾却还能勉强对付,得以继续上班挣钱苟延残喘,而头痛乏力这些不适性质就恶劣的多了,会令人萎靡不振,无精打采,不要提上班工作这种高难度的事,就算泡妞吃饭此类简单任务也无法顺利完成。
   不必深究前列腺素之类是如何引起头痛等等,我们只需从宏观上理解这些症状的必要性,要讲这个道理,且先回顾一下德国的战败。
  在苏联吃了大亏是导致希特勒帝国最后破产的重要因素,为什么强大的德国精兵会几乎全军覆没于中欧平原?有人说是俄罗斯的土地太大了,有人认为因为列宁格勒的冬天太冷了,这都不大对,其实关键在于美国参战后完全封锁了对德国的石油进口,没有了油,德军只好彻底歇菜,最先进的坦克飞机变成了废铁,进不能打闪电战,退不能溜之大吉,原地坚守吧,后勤部队已经沦落到马拉骡扛的悲惨境界,半个月都送不来几条荞麦面包,如此来打客场,焉有不败的道理?
   所以打仗的关键是在于能源的供应--------免疫细胞和病毒作战虽然用不上石油,发改委提不提油价他们并不关心,但却是消耗能量的,人体就那么一百来斤,含有的能量总数毕竟有限,如今外敌入侵,能量的供应当然应该以军事部门为先,其他的一切活动理所当然地要让位于免疫细胞,能减就减。
   所以就有了以上那些恼人的症状:脑力运算可是极消耗能量的,所以得搞个头痛,让你一动脑子就更加头痛如裂;体力活动同样需要大量的卡路里,所以须让你全身乏力、肌肉酸痛,压根儿不想动弹;国难当前,驱除鞑虏,保家卫国乃首要大事,所以你最好啥都别干,乖乖地上床睡觉,让人体的能量充分地去供应免疫系统作战------成天乏困、无精打彩就是为了这目的。
   所以感冒后最经济、最天然的治疗方法是找个温暖而又空气清新的房间,喝上足够量的Water以补充发热可能损失掉的水分,然后老老实实地盖被睡觉,这样次日醒来,往往已是神清气爽,免疫细胞也开始打扫战场,唱着“战士打靶把家还”班事回营了。
   最忌讳的是感冒后突然想起“运动能够增强免疫力”这句话来,于是赶紧跑去打球踢波,希望能出一身大汗后症状全失,如此只会适得其反,哪位同志要真这样做,我只好又不客气地又将之与慈禧老佛爷联系起来--------免疫系统对付病毒正是用能量的时候,你倒偏偏在此时又蹦又跳占用体内的宝贵资源,这与甲午战争时东海上战云密布,颐和园里却烟花满天,锣鼓齐鸣,普天共贺慈禧五十大寿有什么区别?
   其实甲午海战失败后如果慈禧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给自己祝寿,而是痛定思痛,集中资源应对战争,就算让日本战舰在海面上牛B一下,稳固好防守不给他登陆上岸,难道还怕炮弹巡航到北京城来?可惜这位老佛爷亡了羊并未补牢,结果大连、旅顺相继失陷,如此大势已去,兵临城下,不得不彻底认输-------同样的,感冒后如果去做运动,免疫细胞得不到足够能量供应自然打不好仗,旧的病毒不能尽快清除,再加上出完汗后吹一下冷风,新的病毒又有可乘之机,于是一病未愈,一病又起,可谓梅开二度,雪上加霜。

   不过我相信感冒后仍坚持运动的还只是少数,但另一方面,感冒后能乖乖休息者亦同样为数寥寥---------没办法,一来我们的社会具有“轻伤不下火线”的优良传统,二来时下打工艰难,处处讲究绩效考核,奖金数量与出工时间紧密挂钩,在这样的制度下,除了老板和领导拥有想休就休且月底拿钱一分不少的特权,又有哪位白领蓝领胆敢随意因病请假?
   所以大部分人在感冒后都只好带病坚持上班,用脑力和体力劳动去占用免疫系统正急需的宝贵能量,这样做确实很有点“慈禧太后”,不过可以套用一句俗话来进行开脱:“这不是个人的错,完全是社会的错”。
   其实回过头来去看慈禧奶奶,倒也觉得她身后背负了千年的骂名颇有几分冤枉:在当时的皇权社会下,普天之内莫非王土,国家兴衰亦只与居庙堂者利益相关,对于慈禧来说,打仗赢了自然不错,输了反正自己家大业大,赔点银两割点土地并不会心痛,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这等兵戈之事扰了五十大寿的雅兴?
   所以慈禧老奶奶的功过是非,似乎倒也可以这样阐释:“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错,更是社会的错”。
   咱们还是少和这位百年前的老奶奶作更多纠缠,转而讲讲感冒的治疗,不过在讲治疗之前,我觉得应该先说说不治疗会怎么样。
   孔子说过“无为而治”,所以什么都不做,只管好好睡觉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治疗:感冒病毒其实是个比周正龙拍的那只还差劲的纸老虎,只要给免疫系统足够的能量与充分时间,他们一般均可以轻松搞定,所以医学上有这么一种说法:对于感冒的病人,就算什么药都不吃,什么治疗都不上,顶多七天也会自动痊愈。相应的,如果哪个感冒新药想做临床试验以求上市赚钱,若是在说明书里讲自己要吃一个星期才能达到疗效显著,那行内人看了准得哈哈大笑-------一个星期这么久,免疫细胞自己都已经搞定了,不要你这个药来掺和干吗?
   讲到此处,不能不提一下最近在天涯里看到的一个贴子,内容是说楼主有个祖传方子,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有奇效,有意申请专利然后上市,小弟怀着学习的态度拜读了一番,结果没看两段就大失所望,原来这位老弟说自己的药要吃上一个月才能取得理想效果!OMG!椎间盘突出后你就算啥都不治,每天躺在硬板床上好好休息,两三个星期大部分人也会症状基本消失----------吃你这个药反而要一个月才能有效?!哥们,你也太CCTV了。
   为什么不治疗感冒病毒也会被彻底根治,全部清除?原因是这类病毒行事过于狠毒,太不讲江湖规矩。如前所言,感冒病毒侵入呼吸道上皮细胞后会把整个cell彻底摧毁-------这是没有眼光的表现,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而乙肝病毒就很明白,所以他一向善待自己所寄居的细胞,秋毫不犯,这样的好处在免疫细胞来追捕之时表现无遗:老百姓成了自己最好的保护伞,门外的免疫细胞投鼠忌器,往往无从下手,自己的事业也就能够长长久久,可持续发展。
   所以做哪一行都得有长远的眼光,否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于感冒病毒,免疫细胞要对付起来可太容易了,干起仗来根本不必顾忌平民的伤亡:确实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体内有病毒感染的呼吸道细胞就算不死在免疫系统刀下,也肯定要死在病毒破巢而出那一刻,横竖一死,还不如早点给这个可怜虫来个了断,以免其多受煎熬-------这就好比电影《异形》里主角给体内有异形幼苗的倒霉蛋额头一枪,此举不但不能算杀人犯法,反倒属慈悲行善,而且善莫大焉。
   因此每次感冒后,一般来说病毒都会在几天之内被全数歼灭,与此同时人体也得损失相当数量的呼吸道上皮细胞,不过这根本不成问题,死者所留下来的岗位,会迅速被新生细胞所完美取代,以致于几乎没有人还会去怀念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无辜生命。
   有时想想觉得也真奇怪:人体最外部,也就是凡能接触到空气的细胞在用人机制上相当灵活,只要死掉一个,机体很快就要重新长出新的以作填补,从而保证岗位的满员,比如呼吸道上皮细胞,当然这个一般人并不了解,但皮肤细胞大家就会非常熟悉,倘若小刮小碰在皮肤上搞了个伤口,只要不深及真皮层,一般均会修复成功,恢复到白玉无瑕而不留疤痕;而人体内部的细胞在人事制度上却极为死板,不要说远离人体表面的心、脑、肝,就连只和空气隔了一层表皮的真皮细胞,都是一开始就规定好了多少数量的细胞,以后再不能变动,倘若死了一个,逝者所留下的那个岗位只能由毫不称职的结缔组织所填充,而绝不会增加一个新的同类细胞,所以皮肤上的伤口但凡有伤及真皮层者,必定留下疤痕,断无幸免。


  虽然无为而治是治国的最高境界,但这一招基本上只停留在理论层面,推而广之,无为之治在感冒中也属于擒龙之术,不具备多大的可行性------------没办法,人民群众不答应啊,工作忙的要求尽快消除症状以应付上班,生活悠闲的则不愿意吃苦耐劳等待疾病自愈,所以尽管感冒后出现的各种不适绝非洪水猛兽,但在广大人民群众看来却是视若家仇国恨,不除无以解忧。
   有这么庞大的市场需求,自然刺激了感冒治疗技术的繁荣昌盛、琳琅满目,西医、中医、民间草医,各有各的法宝,但这其中最常用、占据最大市场份额的当属西药------我相信没有人会对以下名字感到陌生:日夜百服宁、白加黑、康泰克、幸福伤风素…….有如电脑里的IBM、辣酱里的老干妈,这些药可谓感冒市场中的一线品牌,声名显赫,赢得财源滚滚。
   除了这些名牌货,还有许多二三线的品牌,其数无法统计,但不管这些药姓甚名谁,治疗感冒基本上都是一个思路:急群众所急,苦百姓之苦,你不愿忍受头痛、流涕等等不适吧,那我就负责帮你搞定,比如国产名牌白加黑,里面就有以下成分:对乙酰氨基酚、盐酸伪麻黄碱、氢溴酸右美沙芬,这三者分工明确,第一个能够抑制前列腺素的合成,起到退热、止痛的效果;中间那位可以直接收缩上呼吸道的毛细血管,血管收缩意味着血流减少--------就象搞卫生时发现自来水管里只有点滴而出而无法拖地洗刷?鼻涕肯定要因血管收缩而相应减少;最后一个更厉害,直接作用于咳嗽中枢神经细胞,这年头走上层路线办事确实好使,凭氢溴酸右美沙芬之力,咳嗽中枢马上拥有了国家林业局拒绝华南虎鉴定请求的魄力,对下面的申请一概否定,咳嗽于是消失无迹,从此世间清静太平。
   再说一个国际品牌“泰诺”:不愧是美国货,白加黑的成分他一个不少,更奉送一个马来酸氯苯那敏,此药属抗过敏药类别,协同盐酸伪麻黄碱,能使鼻涕更加干枯断流,彻底灭了国内纸巾厂家欲借感冒扩大销售规模的雄心壮志。
   可以说治感冒的西药不外乎以上几类成分,就象联想、神舟、方正,虽然穿的马甲不同,拆开一看里面也就是主板声卡、CPU那几样,毫不神秘。
   常言云“西医治标”,这话其实很有问题,不过在感冒治疗中倒还基本适用:头痛医痛,脚痛医脚,西医治感冒确实大致如此,诚如救火队员,哪里有症状就杀过去扑灭浇熄,至于感冒病毒本身,上面说的这些药可是不管的,但这不用担心------有免疫细胞在尽职守责地作后盾,连续吃上几天药,病毒也差不多给免疫细胞杀死干净了,疾病就此痊愈。
   其实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以上的西药服用后是否会降低人体免疫力的工作效率,从而人为延长了感冒的患病时间?从理论上说这似乎是必然的结果:减少了鼻涕、咳嗽,亦即阻止了病毒的向外排污;降低了体温,则对免疫细胞的动员、工作的开展也肯定有不利影响。
   不过即便事实确实如此,亦无伤大雅,对于感冒来说,人固有一好,不吃药或短于一日两天,吃药则或长于一周数day,只不过前者要忍受发烧涕咳嗽,后者却可浑若无事身轻气爽,两相比较,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一条路线-----毕竟除了电视报纸里的英雄劳模,没有哪位不是贪图享乐,憎恶痛苦的。
   其实说西药治感冒完全是“治标”倒也有些冤枉,毕竟现代医学还有抗病毒药(例如金刚烷胺)在那里,象泰诺感冒药里就含有此种成分。不过要知道与抗菌素相比,抗病毒药一向口碑不佳,效果欠缺理想,况且感冒病毒一般并不难对付,有免疫细胞在那里保驾护航,倒也用不着抗病毒药横插上一脚。所以于小弟而言,总觉得在感冒治疗中,抗病毒药可有可无,再加上感冒治疗还有许多其他方法,所以在我身边,因此事而开出抗病毒药的同事还真是少之又少,真要有哪位如是为之,一般都要被同年资的医生嘲笑两句:“小样,你黔驴技穷啦?”


  应该说西药治疗感冒已经做的相当好:起效迅速,价格也不贵-----------一盒百服宁十块钱,不过是个盒饭便当的价格就可以解除痛苦,这个收费绝对公道。不过西药虽好,却绝非一统天下,就象windows尽管牛比,但操作系统市场里还是有lunix、Mac OS的存活余地,事实上感冒西药存在着不少缺点:一来相当数量的病人对此物反应迟钝,药吃下去如泥牛入海,无动于衷;二来“耐药性”现象在感冒领域也同样存在,比如经常吃百服宁,刚开始会发现相当好使,一片下去立竿见影,但用多了就会发现效果缩水,以前一粒药搞定的渐渐可能要两片、三片才能止住头痛------千万别因此拿药厂开骂,方便面企业为了降低成本会偷偷减少每包面的份量,药厂财大气粗,才不屑于玩这种小把戏,效果变差的原因实乃你的身体已产生了“耐药性”。
  感冒西药还有一个“副作用”的问题,比如里面含有的消炎镇痛成分,可能会引起胃溃疡、胃出血;又如止鼻涕的“盐酸伪麻黄碱”,其实同时还有升高血压之效……由于感冒药一般吃不了几天,最后统计一下总共也没往肚子里灌上几颗,所以这些副作用在健康人那里一般倒也成不了气候,难以显现,但对于一些久有劳疾者就不一样了,倘若本来就血压很高,本来就长期胃溃疡……积患长病基础上,几颗小小的感冒药若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亦绝非天方夜谭。
   西医有这样那般的不足,幸好我们还有中医可供选择,尽管拜众多“神医”所赐,中医近年的江湖名声颇有不佳,但绝不可因此而抹杀了祖国医学的光辉与荣耀------没有几板斧的真功夫,光靠忽悠哪可能延续千年而屹立不倒?别的病暂且不提,起码在感冒治疗这方面,中医确实颇具独到之处。
   中医一般将感冒分为两型:风寒证和风热证,除了共同享用的鼻塞流涕、喷嚏头痛等等,两者倒也各有特色。
   风寒证:恶寒重,发热轻,舌薄白,脉浮紧。
   风热证:恶寒轻,发热重,舌薄黄,脉浮数。
   我一向喜欢以现代的观点去重新理解中医,比如风寒证与风热证,依小弟所见,可以视作感冒发热的两个阶段:风寒证时,由于要完成体温调节中枢下达的升温要求,病人的肌肉开始作功以行产热,皮肤下的血管发生收缩以免损失热量,皮肤少了热血的温煦,自然会“恶寒重”,由于处于发热伊始,当然是“发热轻”。至于“脉浮紧”,这个解释起来有点费劲,中医的诊脉是拿手指触摸病人手腕处的桡动脉,此地既可用作医疗,亦为情人割脉自杀的风水宝地,割腕导致人死的原理我们都知晓,但察脉何以诊病却着实令人难解,中医的脉象理论博大精深,读之每每令人如陷迷雾,不过风寒证的浮紧脉,似乎倒还不难理解。
  ` 正常情况下,表皮和桡动脉虽然相隔甚近,却还是有一小段距离,风寒证下,有弹性的皮肤会尽量“收紧”以缩小散热面积,皮肤一绷紧,则表皮与桡动脉的距离必定相应缩短,如是即可达到“轻取即可得”的“浮脉”要求;


  紧脉者,“脉来绷紧,状如索绳转索”也,对此我是这样理解的:绳子未绷紧时摸起来指下柔软,绷紧后触上去则自觉坚硬,所以紧脉的关键在于“坚硬”二字。我们且自己做个健美的动作,然后摸摸胳膊上的肌肉,是不是感觉肌肉极其坚硬?接着放松下来重新触摸,这回是不是指下柔软?凡有肌肉处,收缩则硬,放松即软,这个规律可称之为“肌肉法则”―――也许有人灵光乍泄想到了反例:胯下三寸那话儿就不是这样啊,体积收缩时如烂泥一滩,彻底痿软,这又当作何解?嘿嘿,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东西基本上不含肌肉,所以根本不适用于本条定律,得再搞个“小鸡理论”另作归纳总结。
  桡动脉的血管也含有肌肉,学名称为“平滑肌”,风寒证时腕部的桡动脉要执行收缩变窄的方针政策,如何实现?就得靠血管的平滑肌收缩,按照“肌肉法则”,此时的桡动脉自然摸起来会比平时坚硬,“紧脉”就这样出现了。
  而在风热证时,由于此刻人体温度已达到了调节中枢的要求,经已实现了“发热重”的目标,皮肤下血管收缩再无必要,故“紧脉”自然不复存在,“恶寒”的症状也因此微乎其微。事实上,此时皮肤下血管不仅不能收缩,还应尽量扩张以增加血流通过速度,从而为全身免疫细胞增援前线提供便利――――――血管一扩张,则与皮肤相隔的距离同样要比正常情况下为短,因此在风热证中“浮证”依旧保留,至于“数脉”就很好理解了,发热时心脏要加快跳动以增加血流速度,心率增加,一分钟内脉搏的数量自然相应增长,此即“数脉”由来。
   至于“薄黄苔”是怎么回事就不好说了,舌诊与脉诊并列中医的传家法宝,解释起来也同样费劲,一直以来关于舌诊的现代研究做了许多,但至今仍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个人认为,这也许与病毒感染后继发的细菌繁殖有关,但是否确实如此,我只能说――――who knows?
   其实中医对感冒的分型还不仅仅“风热”“风寒”两型,不过咱们还是就此打住,因为中医理论这玩意,有时还真很难用现代思维去说清道明,不过这无所谓,用起来好使就行了,所以咱们还是快转入我最喜欢的感冒中医治疗妙招:刮痧与火罐。
   这两样东西相信许多人都曾亲眼目睹,没见过可以去看梁家辉、蒋雯丽同志联手主演的《刮痧》电影,以作补补功课。在感冒治疗中,这两招一般是这样使的:如果是火罐,则在背部脊柱两侧,从上到下拔尽量多的罐子,然后过五至十分钟全部取下,就会看到一个紫红色的圆圈浮摇直下,那场面可绝对比《无极》里大圈套小圈的情景壮观;至于刮痧,专业点的找块牛角板蘸万花油,简单些拿个1元硬币就着白开水即可开工:在脊柱两侧由上至下使劲地刮皮,以皮肤出现红紫为度,等完工时那场面也相当好看,两条粗大的红线由上往下,就象国庆节百货大楼从楼顶拉下的庆祝条幅,李白同志看了相信更要诗兴大发,吟多几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好词。
   不过诗词再妙,外国人也体会不了个中韵味,就象茶叶刚传到英国,约翰牛拿大锅煮了,只会把水倒去然后吃叶子,一时传为笑谈。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刮痧》里讲的家长给小孩做治疗,却被警察误认为虐待儿童而锒铛入狱就毫不奇怪了------当年我看完这部戏后按学校要求写了篇观后感,洋洋洒洒几千字,归纳起来其实就两个观点:1、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思想太过腐朽,确实需要我们过去解放解放;2、刮痧拔罐这好东西在中国乃治病救人,一出了国门竟被冤为作奸犯科,如此颠倒黑白,更说明了资本主义的落后,反证了社会主义的伟大。


  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西方人也开始接受神奇的中医疗法,前几天看明珠台采访一位外国医生,这哥们开了个诊所,干的就是拔罐的买卖,病人一个星期来一次,脱光了衣服让这哥们在背上拔十几个罐,一拔就是半小时以上,直到每个罐里都鲜血淋漓才算罢休,而且收费高昂,一次就要一千美金---------相比之下,在中国拔一次罐只要十几块钱,无怪乎我在外国的亲戚朋友,得了病只要能拖得起时间,总会重新投奔祖国的怀抱,万里迢迢回国治疗。
  其实感冒时刮痧拔罐除了在背部进行,亦可在头部实施,如太阳穴拔罐,或沿着眉梢轻轻刮痧,不过在此处动手有一处不妙:影响市容。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晚感冒头痛难忍,在额头拔了个罐方能入睡,次日步行上课,立即抢尽了校花班草们的风头------倒也难怪,印度美女在眉心点个红点就能立马就平添几分妩媚,那天在额头印了个比红点大几十倍的红圈,怎能不倾国倾城,赢尽众生回头观瞻?
   刮痧拔罐都是中医的治法,按中医的解释,这样做能够驱散风邪,风邪一去,则感冒自愈,不过如果用现代的术语,刮痧拔罐治疗感冒倒可以这样来解释:
  1、 扩张皮下血管
  前面已经说过,感冒的初起阶段必有皮下血管收缩的过程,刮痧和拔罐则可对此进
  阻止:拔罐能造成局部的真空状态,如此不仅会把已紧缩的血管向外吸开拉宽,甚至会对毛细血管造成损伤,以致血液流出脉外,散布于皮下------拔罐后留下的红紫印记就是由此而来;至于刮痧,虽然玩不了真空高科技,但当硬物反复地在皮肤上摩擦,同样会对皮下血管产生损伤并使之扩张,从而达到同样的血溢脉外之功。
  2、 止痛:人体任何一个部位受到损伤,都会刺激中枢神经产生“内啡肽”的东西,这玩
  意与金三角出品的大麻吗啡成分上没太大差异,但绝对自产自销,天然无公害。常言道“痛快痛快,痛然后快乐着”,这话并非仅仅为纸醉金迷之语,而是有疼痛后引发内啡肽产生这一医学基础作为科学支持。刮痧拔罐均可以令皮下血管损伤,前者更是直接伤及皮肤,由此产生的内啡肽要对付感冒之头痛身痛,一般情况下倒还应付得来。
  3、激发免疫力:有一种观点认为人体背部皮下有大量平时不怎么使用的免疫细胞,可算是免疫力中的“预备役部队”,而在背部刮痧和拔罐,通过刺激背部神经,则可以激活这些后备细胞,投入歼灭病毒之役。不过要注意的是,虽然我私下里对此非常认同,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医学界的普遍认可,但倘若此说属实,倒可以为“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的说法提供佐证,毕竟在感冒治疗中,西医不论对症处理亦或抗病毒治疗,都没能涉及到人体正气、免疫力这个“本”的问题,而中医则似乎自千百年前就早已踏足此道。
   但西方人对此观点倒是颇有拥护者的,比如上面说那位一千美金拔一次罐的老兄,他可不看什么感冒,或者说感冒的病人也没有哪位肯花一千美金去这样治病,找他的人都是些办公室白领,按时髦的话说“亚健康者”,他们是通过这种治疗来增强免疫力,以达到保健的目的-------也确实只有这帮又有钱又怕死的同志才支付得起如此高昂的治疗费用。
   还是说回感冒,由于第二、第三点的作用机制,刮痧拔罐在风寒风热证中均可使用,但依据第一点作用机制与个人临床经验,这两招还是在风寒证中最为适用,尤其那些自觉感冒头痛、全身皮肤紧缩的病人,往往吃西药毫无效果,但改用刮痧拔罐却可其效如神,在我身边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


  除了板子和罐子,别忘了中医还有一样利器:针灸针,这玩意可是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尽管我们的政府一直希望和鬼子们作中药换美金的买卖,但事实上这方面成效甚微。很少有鬼佬会喜欢中药,一来因为苦,二来煮起来麻烦,不过这两个并非原则问题,最关键的-----那锅大杂绘里面究竟含有啥玩意?他们可不接受什么“黄芪补气”、“丹参化瘀”的说明,胸前挂十字架的资产阶级只认分子式、化学名称这些东西,尤其近些年发生了几宗如“关木通造成肾损害”的中药不良反应事件,更令他们心存忐忑,所以尽管鬼子们一个个富得流油,但肯掏出美钞来买中药的才着实为数甚少。
   相比之下,针灸在国外却混得还算不错,虽然这东西也讲阴阳五行,鬼佬们一样听不懂,但由于只在体表进行,扎完针又原数收回,在安全性上让鬼子们大为放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要是有资格的医生来操作,针刺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有了这个优势,尽管针灸本身也有扎上去酸麻胀痛感觉不好受的缺点,但在国外市场上,针灸所占份额要远远大于中药,据说单在美国就有一万家针灸诊所,超过50%的美国人都曾接受过针灸治疗,这样的情况与国内相比可真谓冰火二重天------凡是学中医的,如果毕业后在国内混,都更愿意去坐台开药,而不希望拿针扎人,针灸科在国内中医学界也长期归于弱势群体,据说在中医学院里有这样的段子“学骨伤科的看不起学妇科的,学妇科的看不起学中医内科的,学中内的看不起学中药的,学中药的看不起学针灸的,学针灸的也想看不起其他人,找来找去没找到,结果只好看不起自己的老师先生”。
   但若中医人士出国混饭吃,不管之前专业是什么,都会转入针灸这一行里,没办法,鬼子们只认这个,而且一次治疗收费起码几十美金,一天能看几个病人,小康水平就有保证了-------相比之下,国内的针灸收费一直寒酸的羞于见人,广州这边还好,象北京上海,听说前几年针灸一次才收七块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针灸既然无法有效的创收赚钱,在中医学界挺不直腰板,政治地位不高也就理所当然了。
   似乎又扯远了些,还是讲回感冒,针刺治疗感冒的原理和刮痧、拔罐基本相似,不过由于人们普遍对针有种天生的畏惧感,再加上童年时大都有被父母“不听话,拿针扎你”吓唬的血色回忆,所以在临床应用上,针灸治疗感冒并不十分常见。
   其实扎针并不怎么难受,尤其是有资历的医生来执行,那更是让人放心。我个人感冒的时候,如果有时间,倒是喜欢找本院的同事帮我扎几根针,然后接上电针仪,背部再拔七八个火罐,治疗上半个小时,立马各种症状会消失大半,那速度,比吃药都快------所以古人有云“一针二灸三中药”,意思就是强调针灸由于起效迅速,在治疗中的地位要优于煎半天才能煮好的中药汤剂。
   做完以上的治疗,回家后我再让老妈给刮刮痧,吃上片西药,如此中西合璧,基本上这感冒就算万事大吉。
   为什么还要吃药呢?因为板子、罐子和银针,这三样其实也有他们的局限性,刺激内啡肽分泌,调动背部免疫预备军,这其实是一种自身挖潜,调动人体内部潜力的治疗方法,但对于相当多底子薄的体弱人士,其潜力并不能做太高的估计,所以要通过服药来进行外部引进增援力量,以此巩固或增强疗效。吃西药我们上面已经讲了,下面该提提中药。
   中药治疗感冒主要也是按照风寒、风热进行分类,风寒者代表方有麻黄汤、桂枝汤,风热者则有银翘散、桑菊饮,各位不一定亲身尝过这些东西,但也不会太陌生,VC银翘片各位听过吧,里面就有银翘散的成分,麻黄桂枝汤如果没接触过,但相信很多人曾有感冒后喝大碗姜汤的经历。生姜性温,能驱寒发汗散风,麻黄桂枝则是比生姜更牛的驱寒发汗之品,如果你喝一碗姜汤能出上一身汗,那喝一碗浓浓的麻黄汤肯定要出两身、三身,甚至身身不息,这样说下来你肯定会对麻黄桂枝之品有个感性认识了。


   中药治疗感冒的原理比起针灸等等更难解释,起码我没法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说明。不过看看中药研究的大环境,对这种情形倒也不应觉得奇怪。自建国以后,尝试以现代科学的概念解释中药的研究已经做了几十年,但时至今日,还就是文革时期弄的青蒿素研究能拿得出手,当时的科学家从分子结构、作用机理、药代学等等方面将青蒿治疗疟疾的作用机制阐释地一清二楚,令鬼佬也不得不心服口服,可惜当时为了急于向资本主义展示社会主义在科学领域中的伟大胜利,发表的论文报告将取得的成果和盘托出,完全没有“知识产权”的概念,险恶的资产阶级看了一面拍手叫好赞扬我中华上国举世无双,再附送两句“21世纪是中国人世纪”的恭维话,一面转身就溜去专利局申请注册,结果到了今天,青蒿素的知识产权掌握在瑞士诺华和法国赛诺菲两家公司手里,中国的企业只能为他们打工,提供原材料喝点小汤小水,加工出厂上市卖钱这种吃肉啃骨头的事和china一点干系都没有。
   这个故事充分说明了知识并不等于金钱,得加上“产权”才能真正体现价值,不过以当年的光景,确实难以要求有这样认识的高手涌现,即使是现在,许多大学生也是在苦读四年找工作时才体会到原来“知识并不就是价值”,他们的师弟师妹们目睹前辈之鉴,于是忙不迭地防微杜渐,股票、期货,甚至房子,但凡与“产权”有关的东西大学生中均有人涉猎其中,一手学知识,一手炒产权,两相结合,倒也算是对“知识产权”一词做出了新时代的创造性定义。
   不过“知识就是健康”这话倒还不需随时代发展进行修正,治疗感冒的方法中,除了以上说的中西医学,还有不少民间土方法,下面且挑选几条略略提过。
  可乐煲姜:可乐里含有咖啡因,咖啡因,CO2,以及水,一加上火,CO2自然天外飞仙魂飞魄散,剩下咖啡因及水和生姜共浴温泉,生姜煮水自然就是姜汤,而咖啡因呢,其成分与针灸刮痧刺激产生的内啡肽并无本质区别,具有止痛作用,所以可乐煲姜其实就是中医的姜汤加上西方的咖啡,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绝对算是中西医结合的成功典范。
  打喷嚏后马上揉揉鼻子:打喷嚏一般是人体发现了少量病毒入侵,于是做出驱除的防御动作,此时若能立即加强鼻腔的防御力量,倒也算是亡羊补牢,尚未晚矣,而揉鼻子就有这样的效果:磨擦生热,揉搓会使局部热量增加,为了散热,鼻腔附近的血管就会扩张以增加血流通过,血流带走了热量,同时会带来免疫细胞,算是增加了防御力量,不过这招的作用不可高估,仅适用于感冒初起,挡挡病毒的先锋还行,真若大军已然全面入侵,此时要指望他来退热止痛除乏,那就算把鼻子揉烂了也无济于事。
   一理而言,打喷嚏后采用以下方法同样可以起到扩张鼻腔血管,增加局部防御力之功,如拿盆热水熏鼻子,或找个电吹风吹鼻腔,甚至吸烟的同志如果喷嚏后撩起了那一缕烟瘾,亦可在点着一根香烟后随便把火机移到鼻下小烤一会,只是得小心伤及无辜,注意别把鼻毛烧着就是。
   还有热水疗法:即感冒后洗洗热水澡,或打盆热水泡脚,亦有加速全身血液循环,以利于免疫细胞增援前线之效,但此招只能作为正规疗法的辅助,而且更适用于风寒证型,当当廖化尚可,指望他来扮演赵云张飞做主力就力不从心了。
   总而言之,感冒其实并不可怕,治疗的手段也琳琅满目,选择多多,不过《黄帝内经》有云“上工治未病,下工治已病”,咱们最好还是做做上工,防感冒于未然,少得点病为好,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加强锻炼,通过体育运动增加免疫力乃是王道,没时间做运动的,间或地刮刮痧,或者按按摩,以刺激一下背部的免疫细胞预备军,亦有相当的效力-------比如中医喜欢搞的“三九天天灸、三伏天天灸”,其原理就是在背部贴些刺激性的药物,以达到提高免疫力之功效,这玩意儿近年来可火了,尤其在广州这边,一到七八月份,按广州日报的报道说法:满城尽是背上贴膏药的人士,如果套句古词,倒可以总结如下“凡有中医处,皆有天灸人”。
   实在这些都兴趣不大的,亦可以考虑打打感冒疫苗,但我个人对此存有保留意见,原因是感冒病毒太多,而且相当狡猾,经常学变形金刚玩玩变种,轻易就能化解疫苗的那几招功夫,对于老年人,由于身体差了,为求保命长寿,打打疫苗增加几分保险倒还合情合理,年轻人就暂且不要掺和了------有其他办法增强免疫力,何必一定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不过我相信还是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法去增加免疫力而间或感冒,倘若如此,倒也不必太过慌张,因为感冒并不见得是件坏事,毕竟每次感冒都使人体免疫系统运作了一番,队伍也由此得到了锻炼,因此间或的感冒,对于保持人体免疫力颇具积极意义,反而若是一个人从不曾患小伤小痛,则免疫系统长期疏于应战,渐渐就如八旗子弟一般百无一用,结果养兵千日,真到用时却会丢盔弃甲,失城陷地。因此医学界有这样一种说法:不怕你不感冒,就怕你老不感冒,总不得病,一得就可能是大病要病,后果相当地严重。
   所以各位哪天真要中招感冒,大可不悲反喜,因为你已经为你的免疫系统赢得了一次难得的大练兵机会,此时你要做的就是吃点药,做做治疗,然后多喝点开水,早早准备上床睡觉,当然在进入梦乡之前,别忘了给你的免疫系统加加油,送去激情的鼓励:
   士兵-----突击!
  (此篇完)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3
突发性耳聋
  
  以下是我的亲身经历,绝非虚构,如有雷同,敬请借鉴。
  话要说回2006年的冬季,12月的广州拜海洋风的魔力,阳光还可人的很,那天下午我正在紧张地从事临床工作,突然主任的电话打来了,说老实话,我挺惧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他的号码,因为那总意味着在我已经够忙碌的工作上再加上重重的一笔。不过怕归怕,老婆的电话可以不接,老板的那可不能不听。
   果然不是什么美事,而且是个挺糟的坏消息:我们之前申报的一个国家级科研项目,在标书上出了点小问题,北京三千里急电,必须要第二天中午之前将修改好的标书派人送到皇城根下,否则过期不候!天,这不比宋高宗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岳飞回京还能整人吗?
   我听得出电话里主任大大的不满——这标书一直是我在负责书写,出了问题自然找本人算帐。
  虽然小弟是问心无愧:京城那些领导们给我们的指示朝令夕改,往往是今天晚上来个电话,明天就得面呈圣殿,时间如此紧迫,而且指示又不甚清晰,出点小问题实在无可厚非,不过我仍然是心下惴惴——这次申报的项目金额接近百万,如果搞砸了那确实非同小可。于是立刻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下,马上开始紧张地按京城上谕修正。领导一动嘴,下属跑断腿,这俗话还确是个真理,重新修改哪有那么容易!直到天色昏黑,还只完成了1/3。
   在广州是改不完了,因为飞机不等人。帮忙订机票的同事告诉我不幸的消息:当晚去北京的飞机最迟也只到八点钟一班。没法子,只有装好笔记本电脑,匆匆回家收拾点寒冬衣物——北京这时虽然没有沙尘暴,但气温却只上零上几度,对比起广州,那可是鲜明的冰火二重天。
   时间紧迫,在家里只待了十分钟,冬天穿的衣服大部分还在储藏间里待字闺中,这时似乎个个知道此去一行是趟苦差,全部缩头缩脑地千呼万唤不出来,胡乱拉壮丁般收拾了几件,装上包就直奔机场。
   总算在截止登机前十分钟时完成了检票手续。直到在座位上坐定,这才能稍稍舒上一口气,从三点钟开始,我的神经就一直绷得如满弓之弦,老板的责怪,工作的未完成,此次北京之行如果不能办成事的严重后果,都令我忐忑不安。
   出了机场,离开暖气的庇护,立即全身心地感受到了京城的寒意,乘车来到下塌的宾馆,已是深夜十二点之后了,北京城真是一寸江河一寸金,我只打算次日下午就走,算起来也就住个半天,可还得收上七百大元。没心机去讨价还价,洗上把脸我就打开电脑开始紧张工作起来。
   一夜无话,直到朝阳的余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在电脑上的工作才算完成。可还得把数据转化为纸张,连早餐也不吃了,急忙拎着U盘往宾馆的商务中心跑。北京贵为国际化大都市,打印的费用自然也得与国际接轨,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姐柔唇吐出冰冷的报价:“打印一张十元,复印一张三元”,我心下粗粗一算,起码也得打印五十张,复印五百张,老天,虽然这次出来是公款报销,但广州人民挣钱也不容易,无论如何禁不起这样折磨,于是立即落荒而逃。
   宾馆里处处刀光剑影倒也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刀磨得也着实太快了些,我跑出宾馆,再次落入寒风之中,乍暖骤寒,喷嚏如可乐瓶里的气泡源源不断涌出,连续打了七八个。
  华丽的宾馆周围是条破落的小巷,抬头看看宾馆华丽大楼的身躯在四周灰头灰脸的民房簇拥间一支独秀,不禁令人诗意大发,想起“出污泥而不染”的妙句。不过从衣服缝隙里水银泻地般钻来的小风很快就把诗意冻得幼年而逝——走得实在太急,带的几件衣服在南方娇生惯养久了,面对这北方的寒意只有螳臂挡车之功。搓着手我溜进小巷,路边的一间小店赫然挂着大幅招牌:“打印,复印,上网,音乐下载”,俨然一派信息中心的气势。可惜此时天色尚早,门口仍是宫门紧锁,幸好招牌上还留了个电话,一打过去竟然通了,听说生意一早上门,老板打着瞌睡连声答应立即驱车过来给增加北京的GDP无私奉献。我在门口小跑加跺脚以求御寒,总算得见老板驾着部永久牌单车匆匆而至。
   这外面店的价钱可就远逊于宾馆里了,打印复印完毕,总共才花了五百来元,此时已是上午十一点钟,出门拦上部的士急奔科技部,直到把文件交上去,紧张了一宿未眠的心情这才缓和下来。
   剩下的事就是退房,订机票,回广州,在这个过程中我自觉全身乏力,自知早上打的喷嚏此刻已显示出强力后劲,不过归心似箭,也懒得去买药治疗,于是决定回到广州自己地盘上再来收拾这小小的感冒。
  不过我似乎太低估了这北京城里的感冒了------没点本事,能在天子脚下混吗?进机场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到其中威力,头开始痛起来,更重要的是右耳里像塞满了棉花,听不清东西,我想是实在太累了,上了飞机就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已到广州,头痛倒是好些,可右耳还是胀胀的感觉,用手指堵上左耳,空姐甜美的声音尤如从云霄上天外飞仙般袅袅飘来。凭本人二十多年的感冒经验,我隐约觉得这次感冒似乎非同寻常,颇有点科技创新的味道。但还是没有多想,回到家草草洗洗,上床补觉去了。
   休息是治疗感冒的最佳良药,第二天醒来,头痛已是昨日黄花,可右耳仍是不见起色,回到单位向老板汇报了行程,我终于觉得有必要去找五官科的同事看看了。
   就在楼上楼下,五官科的医生很是熟稔了,找了个关系不错的主治医生,他笑嘻嘻地欢迎我大驾光临,可听完了我的来意,却马上凝重起来,帮我粗粗检查了一下耳道,他正色道:“朱医生,你很有可能是突发性耳聋了,马上去做个电测听,如果确诊的话,今天你就得入院了!”
   我难以相信住院这词能和我一个年青人联系起来,但还是去做了电测听,结果出来铁证如山:右耳听力下降80%!
   于是办入院手续,躺在床上打吊针,我开始了平生以来第一次休病假的经历。
   虽然当了几年医生,但平常主要是诊治些脑血管病人,对耳鼻喉科方面只限于大学课本里浅尝即止,再加上临床实习时鬼混两月。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自己惨遭不测,于是连忙让同事借了几本专科资料,住院时候好好补习了一番。
   简单把我学习的内容汇报一下吧,其实就是抄抄书:
  先抄抄突发性耳聋的概念:
  突发性耳聋是突然发生的重度感音性耳聋,一般发病时间不超过24小时耳聋即达到高
  峰,大多是单耳发病,常在早晨醒后或情绪激动、着急之后,突然听不见声音,耳朵里有胀满感、阻塞感,好像是堵了东西一样。
  这一段文字挺好理解,所以小弟也不再多加解释,接下来抄抄发病机制:
  其发病机制目前有两种观点:1.内耳微循环障碍:当人情绪激动或着急之后,可使人的肾上腺素分泌增加,使内耳小动脉血管发生痉挛,小血管内血流缓慢,造成血液中的红细胞与血小板相互黏着,发生血行障碍,内耳供氧不足导致突聋。2.病毒感染:病毒对内耳血管中的红细胞和听神经有较强的亲和力,许多病人发病前有感冒病史。当病毒侵入内耳后与红细胞、血小板发生亲和性结合,凝集成团,阻塞内耳血管,导致突聋。另外病毒如与听神经亲和,可使听神经充血、水肿,也是引起突聋的原因。
  对照着这段文字,再回想一下我的经历,觉得简直是丝丝入扣:工作的压力使我极其紧张,这已经可能导致内耳血管收缩痉挛,这算应了第一个机制;走得太急没带够衣服,结果到了京城抵御不了风寒来袭,感染上病毒,这又符合第二个机制。双管齐下,兵分两路,我这耳朵焉有不沦陷之理?
   幸好书上还有这样一段话:“此病愈后尚较理想,一般发病一周内即开始治疗者,治愈率可达80%以上”,在我住院的前几天里,这句话有如基督徒拜读的圣经条文,每每读之,总会心情安宁似水,不再去担忧那未知的前程。
   医学书上说的话可信度是相当高的,起码比起咱们许多领导做的承诺可靠得多,比如广州某位大员承诺很快就会把楼价打下来,谁知广州的房价丝毫不畏权贵,一年之内扶摇直上,为房地产界狠狠地争了一口气。但书上说突发性耳聋一个星期内基本会好,这话却着实落到了实处,经过一周左右的吊针,吃药,针灸、理疗等等,我的耳朵又再完好如初,得以顺利出院。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圆满结局,后来我自己也碰到一些突发性耳聋病例,因为发病时没有及时就诊,延误了治疗时间,而一直遗留着耳聋症状,这实在是很可悲的,年纪轻轻的,总不成就要未老先衰,象老头老太那样戴个助听器?那情景实在是令亲者悲,爱者痛的凄凉光景。
   目睹这些不幸人士,有时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总不禁有点儿后怕,虽然我医治得非常及时,但万一我不属于那可以治好的80%,而是属于那20%呢?每每念此,总会唏嘘不已。
  紧张、感冒,对于和我一般年纪的都市人来说,可谓司空见惯,但我们别忘了这两样似乎不相干的东西,在某一天里倘若不期而遇,是有可能如倚天剑配上了屠龙刀,虽然说不上从此天下无敌,但要对付你那小小耳朵却还是手到擒来。当然,这样的情形我们因为工作繁忙或者其他原因其实很难去做提早预防,但我们应该有这样的意识:一朝耳朵有事,千万要放下手头的任何其他工作,赶紧去医院就医!
   成语有云:“耳聪目明”,我相信只要在中国长大的人士,经过自小学伊始多年的考试征战,鲜有还能守得住“目明”而不配戴眼镜者-----这看看广州的眼镜店就知道了,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广州的明廊眼镜店好象只在中山路上有独此一家的门面,时至今日,这个连锁集团已经将店铺开到了广州的大街小巷,遍布五羊城下。
   半壁江山已失,幸好我们还有“耳聪”可守,上天曾经把一对清澈目明的眼睛赐给了我们,但我们相当多的人并没有爱护好;对于上天赐给我们的另一样礼物-------耳朵,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格外珍惜,曾经没有在眼睛上施予的爱护,决不能再吝于耳朵之上。
   请象爱护我们的眼睛一样去爱护我们那宝贵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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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的左慈



『文史&科学』版主

资 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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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0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4
卵巢的功能

古有黄巢,领导着数十万贫下中农去长安城里抢钱抢粮抢女人。

今有鸟巢,屹立在北京城内,据说能装上十万人排排坐,一起看张艺谋的团体操。

引古论今,似乎可以得出个结论,“巢”这个字很好,很强大,总能和大场面,大阵仗联系起来。

因此“卵巢”也不能免俗,这个女性特有的器官,每位姐妹由母亲体内出厂时标准配置为两个,分居子宫的双侧。每个卵巢均内含以10万计的卵子,两个就是数十万之巨,也算大场面了。

但卵巢的体积就实在显得小气,街头糖炒板栗吃过没?每个卵巢就和一个大号板栗体积相仿。如果你从不帮衬走鬼生意,电影《角斗士》总看过吧,可怜的两个哥们打完架,如果落败的一方还没当场咽气,胜利者就转头去瞅看台上的裁判官,对方此时会慢悠悠地伸出大拇指头,输的那哥们和全场的观众此时都会盯着这根指头,败者的生OR die,全赖于这根指头是向天指去,亦或向地戳下。

卵巢的身材,也就是和裁判官的这根拇指头相仿而已。

虽然小,但却很强大,夫妻传宗接代,男方要靠精囊提供精子,但若女方的卵巢不出个卵子,那男方不论有多黄多暴力,也只好断子绝孙。

但卵巢提供卵子那可是有时间限制的,虽然卵巢从婴儿呱呱落地时就已经有了数十万个卵子储备,但以后十几年里,卵巢都不会有卵子进行供应,这种情况得一直维持到十二三岁,也是青春期的来临。

如果世间万物都是上帝创造的,那造物主在设计人时也真有意思,比如阿猫阿狗,生下来顶多一年,其卵巢就能有卵子供应可以生小猫小狗了,同属哺乳动物,为什么人却非得等到十年之后呢?

不过猫狗毕竟是低等生物,而且有人抚养,傍个大款兴许吃住比博士毕业还优越几分,既然衣食无忧,那自然可以放心快快生养。人就不同了,从小就得进幼儿园读小学上奥数班打好基础,否则以后怎能可能上好大学找理想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算给你生个小孩也养不起教育不好,所以在人类生命的初期,卵巢确实没必要去提供太多的服务,上帝如此安排倒也合理。

但上帝当年估计教育程度也不怎么样,搞不好就是个小学水平,读几年书在那个古老的年代应该很牛B了,出来社会绝对是吃香喝辣养小孩毫无问题,也许是这个原因上帝设定了卵巢在十二三岁开始正式工作——可惜他没有预见到今天本科遍地走、硕士象条狗、博士也要去植物园里当导游的局面,否则肯定会把青春期设定在二十岁甚至二十五岁之后。

从青春期开始,卵巢不断排出卵子,但一个月只有一次,且一次只排出一个,如此一直到50岁左右,也就是绝经期,由此伊始,卵巢进入退休状态,停止营业。

我想在卵巢停产这个时间上造物主同志又犯了缺乏预见性的毛病: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代的人一般毕竟六十岁前就要OVER掉,你要五十几岁才生个BB,搞不好孩子还没会说话自己就入土了,留下个孤儿托付给社会,那岂不是增加纳税人负担?所以绝经期以前设在五十岁上下倒还合理,但现代人的寿命早已远胜古昔,活不到七十那才叫稀奇,绝经期却仍然设置在五十岁左右,似乎就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一个月排一个,四十年加起来也就排出四百来个,卵巢里还有几十万个卵子怎么办呢?不好意思,只能打包封存,绝不会再进入市场流通了,这是否有点浪费呢?绝不是,这一点上帝同志设计的很好,甚至可能还预见到了咱们今天的国情。

毕竟生儿育女本来就是件大事,尤其在今天计划生育的政策下就更显宝贵: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不生,一生就必须要弄个最好的,否则绝难再加印二版以弥补遗憾。在这样的形势下,卵巢自然得把好质量关,从几十万个卵子里选出四百个排放,也只有这样万里挑一才能保证出品的都是上等货色。

选拔优秀人才只是卵巢的服务之一,就象天娱公司搞超级女声,选出了李宇春这事可没算完,还得策划她们下一步的巡演、出唱片,以最终将之打造成天王巨星。对于卵子来说,她的梦想没那么祟高,从卵巢排出后她会落入腹腔,然后被就近的输卵管伞部拣起,进入输卵管里等待精子的到来——能和一颗如意郎君的精子结合,并孕育出一个小宝宝,这就是一个卵子的最终幻想。

把这个幻想变为现实,这是卵巢的另一项重要服务,分析起来这个服务得涵盖以下两方面:1、要搞到一颗好爸爸的精子;2、为受精的卵子提供一个良好生长环境。为了实现这一点,卵巢自青春期始就一直在努力,具体实施的方式是分泌性激素,这其中最重要的是雌激素。

要搞到一颗好精子,女人就得有个女人味,才能吸引住优秀男士的眼球,女人味包括了很多方面:身材、曲线、皮肤、声音,概括起来就是女性的第二性征,这些雌激素都能搞定。它能使乳腺导管上皮增生,乳房丰满,乳头增大,从而修整出女性上身的曲线;它能使女性骨盆增宽,臀部皮下脂肪增多,由此调教出下半身的玲珑之美,有了这身曲线,就算脸蛋差点也无所谓了,好比芙蓉姐姐,随便摆个S型就赢得喝彩一片。从网上的照片看,芙蓉的皮肤也挺好,柔软细腻,这同样得归功于雌激素的功效,芙蓉姐姐出名后现在还开始唱歌了,虽然不能说好听,但还算是音调高亢尖细,由此足证她体内的雌激素分泌够斤够量。

吸引住优秀男人的目光并不足够,要弄到他的精子,必须要向《色戒》学习才有可能,这同样得有赖于雌激素的分泌,因为它能促进阴道上皮的增厚和角化,维持阴道的正常弹性和湿润度,如此有什么好处可以借鉴一下赵宗祥老师的名言,概括为“很滑很高兴”,再具体些咱们就不说了,否则就得牵涉到“很黄很暴力”,但咱们可以说说缺乏性激素会怎么样——将导致以下这些不和谐的局面:阴道弹性下降,粘膜变薄,润滑作用减弱而发生外阴瘙痒,阴道干涩不适,阴蒂对刺激触觉不敏感,并可能出现性交时阴道内疼痛或性交困难……简而概之就是“很干很不爽”!临床上有些因各种原因切除卵巢的病人,术后就会出现这种现象,甚至由此而夫妻离婚亦不足为怪,处理起来其实也不难,补充雌激素就可以了,就这样简单。

依靠雌激素的帮助,卵子期望的精子终于弄到手了,如果没有做避孕措施,精子会兴高采烈地冲向输卵管,希望在那里碰到卵子以求结合,但很有可能他会难觅佳人倩影而失望而归,因为卵子从卵巢里排出来后,其寿命只在48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卵子在输卵管里等待郎君到来的时间只有一至两天,过时不候,绝不玩不见不散。

兴致勃勃却扑了个空,精子似乎有理由去问责一下卵巢的服务水平,但卵巢这样做却是大有道理的,要保证下一代的质量,卵子当然要越新鲜越好,麦当劳的薯条出锅十五分钟就得扔掉,绝不再能卖给顾客,相比而言,卵子排出后两天才作废时间也不算短了。

既然卵子排出后寿命如此短,那为什么不每个月多排几次呢?要知道精子和卵子结合后只是形成了一颗“种子”,要变成小孩还得得象种粮食般通过输卵管移至子宫内膜“着床”,也就是在“土壤”里进行发育。显然,光有好的种子而没有肥沃的土壤绝不可能获得丰收,所以保证土壤的质量,就成了卵巢的另外一项重要工作,偏偏这事还是挺费工夫的。

种粮食在播种前首先要把地犁一次,种“人”的子宫内膜要求就更高了,所以犁地断断达不到标准,只好实施定期更换的制度,每个月的月经,就是把脱落的陈旧子宫内膜给排出体外,然后在卵巢分泌的雌激素影响下,子宫里重新长出一层全新内膜,长上大约两个星期后,土壤有一定的质量了,卵巢于是排出卵子,并立即在卵巢里形成黄体,黄体的出现使卵巢不但分泌雌激素,还额外增加一个孕激素,两种激素携手发力,使得子宫内膜继续增厚,愈发肥沃,随时准备着受精卵种子的来临。虽然卵子只有两天的时间存活,但如果真遇上了精子,从输卵管过来也得一段时间吧,这两小口在路上的事卵巢可控制不了,所以为保险起见,卵巢会从排卵起连续一周,都不断在土壤上作积极准备,一周左右后如果仍然没有受精卵莅临,那这个月就肯定不会再来了,于是卵巢放心吹响集结号让黄体退化,雌激素和孕激素分泌显著减少,子宫内膜于是着手脱落、剥离,然后分批排出体外,这又得共费大约一周的时间,一个月就这样安排得满满紧紧,毫无空闲,所以每月确实只能排一次卵,绝不能增加了。

有时我觉得卵巢其实和皇宫里管妃子的太监有点相象,干这事的同志要去民间选秀入宫(好比卵巢万里挑一地进行排卵),然后把精选出的美女打扮的漂漂亮亮(好比卵巢促进第二性征发生),以求吸引皇帝的目光,皇帝老儿要看上哪个了,太监还得负责把幸运儿的床铺整理干净,换上全新的被褥以供皇帝搂着相好“着床”之用,完事了然后再重新更换床褥以待下次光临(好比卵巢定期更换子宫内膜),这service,和卵巢一样丝丝入微,可谓服务到家。



卵巢的功能基本上就是上面这些,虽然她做的很好,但囿于卵子的存活时间所限,怀孕有时还真是不容易的事,不过这也挺好,倘若每个精子都能百发百中,那就很不和谐了,比如包二奶的老板会不高兴,养情妇的高官会很烦躁,玩潜规则的电视台台长会昼夜难眠…..对了,差点漏了个杨过,她的未婚妻被尹志平占了便宜,倘若不是当时小龙女恰好输卵管里没有卵子留守,以当时可怜的流产技术,杨过同志就只好抱着个小孩和神雕闯荡江湖了。

幸好这事没发生,否则只好请金庸老先生把《神雕侠侣》给改个名字:

神雕三人组。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5
 杀人名医平一指
  
  
  平一指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简直可算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其医术高超,当可与华陀扁鹊白求恩并肩,其心狠手辣,又决不亚于任何一个杀人狂魔,每医一人必杀一人,还往往不用自己动手,这样的条款真比中国电信制订的收费方法还霸王,此人也只能生存在金庸笔下的江湖里,换在真实社会,早判了十八次大会公审押赴刑场了。
  不过现实中的杀人医生倒也真有其事,我归纳了一下,倒可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第一种是故意为之,此类人属于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型,为数虽然极少,但古今均有之,其代表者当数纳粹时代的约瑟夫•门格尔医生,此人负责希特勒下达的犹太人种族灭绝计划,据估计总共有38万条性命可归到此人帐下,这刽子手的高智商不仅使之圆满完成希特勒下达的任务,还成功地使其本人战后逃脱了无数人的追捕,一直逍遥法外。现代在英国也有位人物,家庭医生哈罗德.希普曼,此君使用海洛因等药物至少杀害了215位病人,虽然最终被判入狱服刑,但其动机一直难以为人所知。医生会杀人,护士也读了几年医,一样有此本事,英国警方在查哈罗德.希普曼一案,顺带还发现有位安妮•格里格-布思护士长同样使用海洛因等杀害了约20位病人,只是这老太婆在罪行暴露后,畏罪自杀,逃过了法律制裁。
  第二类应该属于无意为之,可以说古往今来绝大多数医生均属此类,说的夸张些,每一位医生都有可能成为杀人医生,原因很简单,中国老话有云“是药三分毒”,每个药物都有其副作用,而偏偏这些副作用往往只能在使用的过程中才能发现、摸索出来,这期间自然就难免有人冤死药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以说医学发展史就是一段杀人的历史!李时珍当年尝百草时就差点吃死自己,可想而知他用药在病人身上又取了多少条性命?现代药物副反应悲剧数不胜数,比如50年代西方出了个反应停事件,反应停此药本是用于治疗孕妇的恶心呕吐等妊娠并发症,不想大量孕妇服用后虽然确实舒服了,但生出的婴儿却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每个小孩四肢都长的象海豹的鳍一样短——这样的药物虽不致人死命,但给那些婴儿带来的影响,却是比置他们死地更甚!
  第三类人乃因工作不负责粗心大意所致,这类医生是现在医疗事故制造者的主力军,他们的出现为害了不少病人,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倒也养肥了不少靠医疗官司吃饭的律师。从医多年,这类例子听得耳朵都坚而弥硬了,最近听说的有两例,一件事是某大医院给一小孩做肾脏手术,主刀医生号称胡快刀,倒也人如其中,一上台稀哩呱啦将小童的一边肾切掉,手术极其顺利,下了台回到病房才发现:坏了,坏肾没切掉,好肾倒糊里糊涂给摘去了!另一例是北方某间医院,一老大爷摔了一跤,送到医院诊断为股骨头骨折,于是很快进了手术室,几小时后病人推出来,家属一看傻了眼,摔断的那只脚丝毫没动,没事的脚倒缠满纱布,五花大绑的。
  敢情那医生把几万元的钢钉全打进去好脚里了!


  大胃王萧峰
  
  近来看报纸说美国举办个吃热狗大赛,一位名叫小林尊的日本人勇夺冠军,倒是大长我亚洲人威风,某种意义上倒可与刘翔在短跑项目上打破欧美人统治相提并论。
  不过我想此人再威风也难与萧峰相比。
  天龙八部中萧峰把段誉错认为慕容公子时,与之在无锡城松鹤楼上胡天海地的斗了一顿酒,段誉靠六脉神功出猫,喝的酒全排出体外,萧峰是大英雄,每一滴都落到肚子里。以后萧峰又屡屡上演此等豪饮好戏,比如在聚贤庄打架前喝了五十碗绝义酒,雁门关与阿朱喝了二十斤,阿骨打的女真部落倒了十余袋,辽国皇帝大帐里痛饮三百杯,由此看来,萧峰确实水平超群,估计下来他平均下来都能喝个二十斤。
  真想不明白这厮怎么把这么多酒灌进去的!因为一般人的胃容积也就是一到两升,二两饭加几块鸡鱼肉菜就把装满,乔峰就算禀赋契丹人的基因,身高八尺,胃顶了天也就是4升吧,4升的容积,也就是能装三四斤斤酒吧,往里面硬倒上四五倍的容积,这胃怎么就不来个穿孔呢?真服了萧峰了,竟然能不被送去医院急诊科作手术?
  有一种解释是这些酒不是贮存在胃里,很快就吸收到血管里面去,不过细想一下这样说也不合理,正常人全身的血管里大约装了多少血液呢?不过是4升左右,现在突然来了20升,这血管无论如何消受不起,唯一的结局就是再往血管外跑,血管外就是组织间隙了,组织间隙里突然加进了许多液体,这人就会象皮球打了气一样,慢慢地鼓起来成个胖子,医学上此谓水肿,水肿的患者一般人可能没见过,经过困难时期的人就都知道。
  乔峰是一代大侠,总不能每次喝酒谈笑之间体态倒慢慢发福,那可实在有失风度,所以看来这二十斤酒应该还是主要放在胃里,究竟如何处置这超过胃正常容积四五倍的液体呢?这问题实在有难度,我想了半天觉得只能指望此君的内家真气,萧峰的内功登峰造极,内功到处有排山倒海之力,为何不能把酒压缩一下,减少其贮存的体积?不过中学时物理老师就教给我们:气体变固体容易,液体要压成固体就难了,需要极高的压力才行,乔峰的内力我们不必怀疑,只是要在胃里面完成这个压缩过程,他的胃壁非得是现代压缩机的金属容器般压硬方可。
  无论如何,萧峰是大胃王无可置疑,可惜英雄早逝,设若生于今日,热狗大赛又岂能任那小日本独美?


  聚义庄大战
  俺小时候对武功很向往,当年看成龙的《醉拳》时,专门参阅了不少相关资料,电影里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挺深,大意是:打醉拳吗,酒不可不喝,但是要喝的恰好,有点上头最妙,倘若喝个大醉,还没打就倒了,那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啦。
  后来看金庸小说,读到乔峰在聚贤庄打群架一场时,觉得这鸟人实在了不起。
  这厮打之前先喝了五六十碗酒,天,都是北方用的那种海碗啊,一碗少说也有二两都低估了,五六十碗就是十多斤!北方的酒可不是咱南方人喝的小气啤酒,都是酒精含量50%以上的上好高梁,十多斤,也就是五六升的酒精,天,这是极为严重的酒精中毒!够这乔峰未打就死上好几回了!因为酒精的成人致死量,不过就是250-500ML,也就是0.25~0.5升。五六升,那是超了十倍,十个萧峰都要死球球。
  医学上把酒精中毒分为三期:首先是兴奋期,病人会出现自控力丧失,易感情用事,粗鲁无礼。看看萧峰,一开始打架时还处处小心,顾及旧人情面,后来突然杀红了眼,连丐帮奚长老也不放过,就是符合兴奋期的表现。
  不过此时倒也是可以把武功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因为全身的神经都给酒精给调动的欲火焚身,兴致勃勃,所以此时萧大侠倒也是所向披糜,令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直想逃离这杀戮战场。
  醉拳讲究喝的恰到好处,就是指这个境界。
  酒精中毒第二期是共济失调期:本期的病人会表现为动作不协调,步态蹒跚,动作笨拙,还伴有语无伦次等等。萧峰后来连受几处刀砍剑伤,虽然与来敌太多有关,但从医学角度看来,过了兴奋期,共济失调期本身就会使他动作明显笨拙,闪避一不及时,受伤在所难免。
  第三期就是昏睡期了,此期的患者会呼呼大睡,面色苍白,皮肤湿冷,口唇紫绀,严重时因酒精对脑部细胞产生极度抑制,甚至会将掌管呼吸的脑部呼吸中枢给关闭,患者因此而死于呼吸衰竭。所以倘若乔峰不是突然被神秘黑衣人杀出救走,迟早会进入昏睡期,躺倒在地上任人鱼肉了。
  顺便说说酒精中毒的解救:洗胃、催吐这些都是让病人尽可能将胃中未吸收的酒精排走,对于已经吸收入血里的酒精,严重情况下倒可以学学段誉------段誉在无锡松鹤楼与乔峰斗酒时,大玩出猫,动用了六脉神剑内功,把酒水引至手指上排出。现代医学可不讲内功,但是却可以利用血液透析或者腹膜透析,一样能将已经入血的酒精提取出体外。没那么严重的,可以注射些葡萄糖、维生素,以帮助酒精尽快地氧化分解掉。
  不过乔峰被黑衣人救走后,却是一直保持清醒,还和他斗了几百招,毫无醉意,真乃神人也!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5
打鼾不算病?打起来真要命!
  
  读大学住集体宿舍时,最令人痛苦的是遇上位会打鼾的同学,此君身材魁悟,足有百五十市斤,肤色古铜,胜似水浒李逵,打起篮球来威风八面,可谓望者披靡,球场上人称“猛张飞”。
   张飞肯定没我这同学篮球打得好,但要论到打呼噜,我这同学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三国演义》第八十一回有书为证:张飞兄弟关公死后,张军长报仇心切,率军急驰,要找东吴算账,怎知自己的手下范疆、张达嫌在蜀国干活工作环境恶劣,待遇又差,早有反水跳槽到东吴公司的念头,为求顺利过主,二人于是决定把张飞的头带过去当见面礼。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趁张飞睡着了偷溜进帐下手,书中这么形容张飞当时的睡态:“鼻息如雷”,于是就在这鼾声如雷的音乐伴奏下,张军长踏上了黄泉之路。
   我那同学打鼾绝对达不到“如雷”境界,但是音调丰富,颇有抑扬顿挫之妙,浑似《围城》里方鸿渐的呼噜:“那声气哗啦哗啦,又像风涛澎,又像狼吞虎咽,中间还夹着一丝又尖又细的声音,忽高忽低,袅袅不绝。有时这一条丝高上去、高上去,细得、细得像放足的风筝线要断了,不知怎么像过一峰尖,又降落安稳下来。”《围城》里赵辛楣给这呼噜刺激得直想把方鸿渐的鼻子扭断,我当年虽然也有此心,但平素里知法守法,终是不敢,幸好后来隔壁宿舍有人搬出去租房自住,我连忙卷起铺盖就此移民,逃离苦海。
   身边有这么位打鼾高手,我因此曾经专门研究过呼噜声产生的原理,其实倒也并不复杂:先说一下两种乐器的发音原理,一是管乐,如小号、长号之类,乐手从号嘴吹气,气流高速通过狭窄的管腔,发出嘹亮激昂的乐音;一是鼓乐,如爵士鼓、大鼓等,鼓手敲打鼓皮,鼓皮产生高频率的颤动而发音。呼噜的产生恰恰正与这两者密切相关:正常人睡觉时基本是靠鼻子来呼吸,气流从肺里出来,经过咽部、鼻腔,一路坦途,无声无息,但对于一些鼻咽部结构异常的人,比如鼻息肉、鼻甲肥大、鼻中膈偏曲、慢性鼻炎、扁桃体肥大、上呼吸道感染、肥胖等等的人士,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些人本来气流通路就较平常人狭窄,睡觉时肌肉一放松,舌根后坠,或者咽壁部分塌陷,气流从肺里呼出来,所经过的就是一个较一般人明显狭小的管腔,于是一支小号开始演奏了;另外口腔顶部和后部长有软腭和悬雍垂,都是软绵绵且面积较大,倒与鼓皮颇有类似之处,在气流高速通过时这两块“鼓皮”发生颤动,因此一面大鼓亦开始轰轰作鸣。“鼾理”与乐理颇有相似,所以鼾声也如乐声一样丰富多彩,乐音基本上是七个音符,鼾声则毫不逊色,有人专门作过研究过,把鼾音细分为三十多种类型!1,2,3,4,5,6,7 就可以组合出千万种歌曲,这三十多种鼾音交织变换,自然亦要上演一幕绚丽乐章,所以无怪乎《围城》里赵辛楣给方鸿渐呼噜吵得睡不着时,要“发狠说干脆请唱片公司的人把方的鼾声灌成片子”了。
   其实吹小号的人挺不容易,毕竟那管腔太窄,要鼓足了腮,用足了劲,才能把气体高速吹过那小小管子,有时身体不适或实在疲乏,那么任凭你怎样鼓腮使劲,也没法把足够的气体通过管子吹出,以前我在中学鼓乐队时,大家叫这“哑号”,是件挺丢脸的事。乐手在演奏时哑号,顶多是灰溜溜地享受一下扔鸡蛋待遇,那么打鼾者在夜间正激情上演华丽乐章时,突然出现“哑号”会怎么样呢?
   这就是医学上所谓的“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了。
   打鼾者的“哑号”与号手的哑号有一点不同,号手是管腔狭窄,阻力很大,一没有足够力量向外吹气就要哑号,而打鼾者则主要是因为气道狭窄,阻力很大,在吸气时任凭怎样用力要把空气吸不进肺里,吸不进来,自然也呼不出去,呼吸就这样暂时停止了。
   当年我那同学就是这样,打着打着呼噜,突然停上一两秒钟,同寝室的人正是芳心暗喜,以为自己可以安静入睡时,他却转个身又开始鼾声响亮,直把我们恨得牙根痒痒。
   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患者的一大特点就是白天精神不好,老想打嗑睡,这原因很简单,一个晚上呼吸多次暂停,吸入的氧气自然比正常人少很多,脑部缺氧,这白天精神能好得起来吗?我这同学就是这样,白天上课时经常伏案打盹,让我们看了愤愤不平:这小子晚上睡得那么香,白天还要休息,真是懒虫一条!
   其实我这同学并不懒惰,人也聪明,但没办法,当时的课本并没有讲到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这种疾病,直到几年后我偶然看到一本讲睡眠医学的书,才恍然大悟,明白当年是大大错怪了此君,可惜当时他已经是随家人移民国外,沉冤难雪了,多年没有联络,也不知他在异国有没有去把这病诊断出来,进行若干治疗。
   这个病治起来原则倒很简单,既然是气流通过的通道狭窄,那么把这个通道弄宽就行,比如用牙齿纠正器、舌托,或者作个小手术,如腭垂腭咽成形术、鼻部手术等等,最终目的就是让气道通畅,则鼾声自然减轻或消失,呼吸暂停也就基本无踪。
   长期以来,许多人虽然对打鼾者深恶痛绝,但只会觉得这人习惯不好,基本不会想到这人“有病”,事实上,这个病也就是近年才在医学界引起重视并单独列出,早上若干年,你要是因为想治打鼾去找医生,估计基本上就被对方一句“打鼾不是病,不用看”的答复打发回家。
   现在看来,打鼾当然是病,或许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的患者年青时还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夜里吵着别人,影响同学朋友关系,甚至导致老婆离婚;白天呵欠连连,工作效率低下,可能丢掉工作,但对于中老年人,情况就要糟的多,长期患此病的人,很可能会在睡眠期间发生心律失常、心肌梗塞、中风,甚至就此死亡——从此长睡不起!
   所以可以套用一句“牙痛不算病,痛起来真要命”的俗话这样来说:
  打呼噜不算病?打起来真要命!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6
动脉硬化
  2008年的第一场雪,让无数自豪的城里人第一次强烈感到了原来城市户口也不是那么牛B。
  城里人一向是高贵的阶级,所以他们不种菜,不养猪,不发电、不开采石油,食物、能源,都得依赖那些没有城市户口的人们开采种植,然后通过电网,经过公路运进城来。
  在这个寒春二月,当百年不遇的冰冻雪灾截断了电网,冰封了公路,城里人无法不觉得恐慌:电进不来,意味着精神生活变成空白,春晚看不了,年三十中国队看不了,陈冠希和一帮美眉的风彩更加无法瞻仰,当然这还可以勉强忍受,但公路断了车子进不来就麻烦大了,意味着社会主义物质基础的摇摇欲坠,这个中滋味,湖南彬州人民应该最有体会。
   这件事让我们突然意识到一座城市原来如此依赖着周边的电网、公路,当它们有患在身,那辛辛苦苦建设几十年的社会主义,只好迅速回到解放前。
   人体中一个个器官组织,比如心脏、大脑等等,正如一座座城市,而且属于国际化大都市的级别,均拥有数千万人口的细胞数量,这些器官象city一样严重依赖着进城的公路——动脉血管:呼吸系统采集的氧气、消化系统吸收的食物,全要靠动脉才能运进各个器官,而当动脉有患,它所连接的器官势必将陷入缺水断粮的末日世界,再牛B的大都市也只好变成“大都死”。
   动脉硬化就是动脉疾患中最常见的类型,其特点是这样的:动脉管壁增厚,变硬失去弹性,并且管腔缩小。
   电线结冰增厚了,结果输电中断;路面结冰增厚了,结果交通中断。这个冬天我们已经知道了“增厚”其实就是“中断”的同义词,所以当动脉增厚,也就意味着血流中断的行将到来。
   动脉硬化可以根据累及血管的粗细分为动脉粥样硬化、动脉中层钙化以及小动脉硬化,粥样硬化影响的是大动脉,后两者则分别波及中动脉及小动脉。就象这场冰雪把许多国道、省道以及乡间小路都一并封断,但人们最关心的却还是京珠高速一样,下面我们也只来讲讲影响大动脉的病患------动脉粥样硬化。


  粥样硬化是一个比煮皮蛋瘦肉粥要长得多的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1、内皮细胞损伤2、脂质条纹形成3、纤维斑块形成,我们首先来说说内皮损伤。
  虽然我没修过路,但高速公路的铺设大概还是知道一点:首先要用石灰土等铺一个底基层,再以碎石、砂砾铺一个基层,最后还得拿沥青或水泥混凝土铺上第三层,这样才算大功告成,考虑到热胀冷缩的缘故,路面上隔一段距离还得留有空隙,所以京珠高速就是由一段段水泥路面所构成的。
  可以将每一个内皮细胞理解为一段水泥路面:动脉作为血流的高速公路,其动脉壁同样分为三层,分别是内膜、中膜和外膜,其中内膜主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内皮细胞,一个个内皮细胞连接起来,就象一段段水泥路面绵延不断,构成了血液的康庄大道,每天无数升血液就在这上面飞驰而过,川流不息。
  车子在路上跑会对路面产生损伤,所以养车必须要交养路费,也许这笔钱高速公路公司没有分到,所以只好另外再设收费站对过往车辆收取买路钱,这样他们才能定期对公路进行维修,保持路面畅通。但人体的动脉可就没这个经济头脑了,跟美国的高速公路公司一样SB,血液在里面随便走,到哪里都不收费;而且断不会如咱们建设的某些公路质量可虞——看新闻知道,云南省投资3.8亿元修建的昆禄公路,正式通车才18天就出现路基沉陷、路面开裂,只好重新封闭大修,相比之下,人体动脉的建设水平那是相当的高,一般来说内皮细胞构成的路面用上几十年都不会有多大问题,包用五六十年那是小菜一碟。
  但在现代社会里,由于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以及吸烟导致血液中高一氧化碳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内皮细胞包用五六十年的机会并不大。因为这些“高XX”都会严重加快内皮路面的损伤:高血压这个很好理解,血压高,意味着对动脉壁,亦即内皮细胞组成的路面的压力增大——我曾经自驾车走107国道去过湖南,那路面就象少男的脸刚长完青春痘般沆沆洼洼,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可以明显看出由南上北的路况要明显优于由北下南的车道,细想一下毫不奇怪,猪啊羊啊大米啊粮食啊由湖南满裁南下,运到广州后换回一叠轻飘飘的钞票随车北上,自然北上的路况要远优于南下的公路;至于高血糖、高血脂、高一氧化碳,这些东西直接就可以对内皮细胞产生毒性作用,虽然毒力不会太强,但日积月累,内皮细胞可就万万抵挡不住。
  你还可以用“超载”的角度去理解高血糖、高血脂的损害:其实糖、脂肪这些东西血液里每天都在运输,高血糖高血脂只是单位浓度的血液里糖和脂肪的含量超过了一定标准,这就是“超载”了,就如一部车核准只能运一吨,偏偏却装了十吨,这样的车开上路面造成的损害,不用脑子去想都能明白。


  内皮细胞损伤,等于从内膜破了个洞,通向中膜的道路也就从此打开,血液中的脂肪(主要是低密度脂蛋白,英文简称为LDL),将通过损伤部位进入内膜下并积聚于此,脂肪继往开来越积越多,就会形成脂纹,久而久之,其周围还会有胶原、纤维等等包围,此时就形成了纤维斑块。
  要声明的是,以上三行字只是把脂质条纹和纤维斑块的形成简单概括一下,实际上这个过程颇为复杂,白细胞中的单核细胞、人体止血功能中最重要的血小板、还有许许多多生长因子,都在其中粉墨登场,作出自己的贡献。
  不知道各位见过路面隆起的场面没有,内膜下大量脂肪的堆积直接后果是会把内皮细胞构建的路面向上拱起,或者说清楚些,是向血管里面拱起,这可麻烦大了。我们可以想象把一条血管打横砍断,然后量一下其血管壁,比如有0.3cm厚吧,再量一下血管的管径,比如有1厘米粗吧,内膜一拱起,血管壁会相应变“厚”增加为0.5cm,但增加的0.2cm得从血管管径里扣除,于是管径就变成了0.8cm。
  如果内皮路面拱猪一样抬高不断,那么血管壁还得持续增厚,不断地很粗很强大,相应地的血管的管径却节节败退,不断地很细很天真,0.5, 0.3,0.1…….再往后呢?我们可以想象一下。
  这其实就象筑三峡大坝,一车车的土往长江里扔,于是河道慢慢变窄,直到堤坝完工,大江断流。内膜下的脂肪就好比建三峡大坝的土木材料,但大坝那是高科技,有专门的放水口以令水流顺利通过,动脉硬化可就没这本事了,管径一直变窄下去,最后只能象京珠高速路面变厚交通中断的局面,很糟很可怕,
  其实以上说的情景在动脉硬化的早期并不会发生,因为血管有一定的扩张能力,管径变细血流通过有麻烦了,那就扩张一下,所以在早期尽管血管壁慢慢变粗,管径却基本上不受响。但血管不是橡皮筋,就算是橡皮筋也不能无限拉长,当血管扩张达到极限,上面说的情景就无可避免了。
  有一次曾经的流行歌曲,词里面讲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总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浪漫的,眼看着当年风华正茂的美女帅哥一点点变成老态龙钟就已经够难受了,再想想他动脉里有个斑块正在一天天向血管内隆起,看谁还能色戒得起来。
   动脉硬化会引起血流中断的后果,初看起来真是万恶不赫,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觉得如果没有了动脉硬化,可能会更糟糕,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内皮细胞损伤后,如果没人理会,损伤将继续累及中膜、外膜,最后形成一个里通外国的大洞,血液也将从此一泄千里,跑得干干净净,这是不是更加可怕?
   所以内皮细胞有点损伤就得防微杜渐,及时修补,血小板会冲上去填补漏洞,估计修补的效果不太理想,所以血液里的脂肪(LDL)也过来帮忙,可能这样还是不大保险,所以脂肪不断地添加进来,结果就象给衣服打补丁一样,越补越厚——这虽然可能导致数十年后血流的中断,但起码可以避免可能更早出现的动脉破漏血流不止的血腥局面。
   要声明一句,我上面这一段的说法只是个人的见解,可以帮助您对动脉硬化形成过程进行理解,但绝非严谨的学术观点,事实上,现代医学对动脉硬化的具体机制还有许多方面未能解释清楚,作为医生,我知道动脉粥样硬化分为三阶段,我也知道血脂、血小板等等参与了其过程,但还有许多问题是不能明白的,比如我们平常摔倒擦伤皮肤流血,那是损伤了血管的外膜,这时候血液里的血小板往伤口里一涌而上,很轻松就可以堵住漏洞,基本不用其他人帮忙,那为什么内膜上的内皮细胞损伤后,血小板却自己搞不定而要拉脂肪来当垫背?还有,脂肪如果是来帮忙的,为什么在把伤口补好后还继续前赴后续,就象春运时广州火车站的返乡旅客,不断往内膜下挤将进去?如此这般的问题,很不幸,在我所能找到的资料里,都没有理想的答复。


(最新更新至此)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6
机制虽然有可疑之处,但动脉硬化影响血流通过,从而造成供给器官缺血缺氧的后果却是无庸置疑,为了弥补硬化动脉带来的血流量下降的问题,在病变血管附近会逐渐建立侧枝循环,用以弥补在主干道损失的交通流量,这就象好比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交警在封闭两条车道处理事故只留一条车道通行后,会同时引导其他车辆绕行国道,如此仍然可以保证交通的顺畅,物资货品如期运达目的地,但这种“高速+国道”的办法只能是权宜之计,暂时的平安下面其实危机四伏,达摩克斯之剑随时可能从天而降:
  第一把剑:慢性供血不足
   侧枝循环肯定要比硬化的动脉管径要细,就象我们不能指望国道能够代替高速公路的职责一样,也不要认为侧枝循环能完全取代病变动脉的功能,侧枝循环只是辅助性地帮硬化动脉擦屁股,倘若动脉硬化只是损失了50%的血流通过量,侧支循环也许尚可接收不能从硬化动脉处通过的那50%血流,但当动脉硬化继续加重,比如有70%的血流不能走高速而转下国道,这就超过了侧枝循环的最大通过量,慢性供血不足也就出现了。
   供血不足一般并不会带来近在眼前的严重后果,但那滋味也不好受,比如下肢动脉供血不足,会造成肌肉疼痛—— 一般来说这种疼痛不会在静止的时候出现,而是在行走若干米距离后发生,病人也会因此而不得不坐下来休息一会。这在医学上则称为“间歇性跛行”,你可以将此理解为汽车水箱故障后跑一会歇一歇的局面,让人很是不爽。
  下肢供血不足,少走几步兴许还可以忍耐一下,但若供给脑部、心脏的动脉供血不足呢?大脑因为缺血缺氧而经常自觉昏昏沉沉,老睡不醒一样,时间久了还会导致脑萎缩;心脏供血不足,稍微活动一下就可能引起胸前闷痛,或者引起心悸心慌等等,那滋味也够人喝一壶的。
  第二把剑:Armagedon
   我认为上帝有可能也是个党员,因为他在发洪水毁灭世界前,秉承我党“治病救人”的作风,特地透漏了点风声给诺亚同志,让诺亚一边打造方舟,一边劝谕身边的人们弃恶从善,否则必将遭遇上天惩罚。可惜没有人给予重视上帝给予的这个机会,Gesus终于失望了,于是滔天洪水覆地而来,Armagedon finally came。
   如果说诺亚方舟是上帝传递给全人类的一个警告,那么慢性供血不足就是动脉硬化的Noah's Ark,如果不对此重视,惊天末日终将来到,而且与上帝只会出发洪水这独孤一招相比,动脉硬化武功高强,有两把致命的杀手锏。


  杀手锏一:血流中断
  首先要强调一点,动脉硬化形成的斑块并不是在整条血管处处可见,而只是集中在一些好发部位上,所以我在上面举的三峡大坝、路面拱起例子其实有另一层含义——你见过哪条江河会密密麻麻隔几十米建一座堤坝,你见过哪条公路隔几米就有一段路面拱起吗?
   明确这一点对理解血流如何中断非常重要:斑块就象一座大坝,血管管径仅在这里才变得通过困难,上游下游均是河道坦荡,一马平川。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想象当血流通过这狭窄的斑块处将变得何等湍急,这块挡道的斑块又将受到怎样的巨大血流冲击力?!
   在血流的反复冲击下,斑块的表面迟早会剥落,脱落物随波而去,却在斑块上留下一个伤口,血液中的血小板等等凝血物质此时表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第一时间冲将上去形成血栓以修补伤口,它们的敬业精神值得敬佩,可惜,好心有时是会办坏事的,比如铁道部发言人在春运最紧急关头出面告诉我们铁路运力已经恢复了,这种急于安抚滞留旅客情绪的工作态度值得肯定,但后果呢?广州火车站滞留旅客的人数在发言的次日就达到新的高峰,“X你老MU”的粤骂荡漾在无数值班民警及工作人员的心中,绕梁三日。
   血小板在斑块处积极修补就是好心办了坏事,血栓是有体积的,斑块已经把血管堵得只剩下一个小缝,再加上块血栓,那就更加封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如果黄健翔同学目睹这一场面,他也许会这样高呼:堵塞,堵塞,堵塞!血栓立功了,它不再给血流任何机会,在这一刻,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血栓加斑块,大坝合龙了!血流彻底中断啦!动脉硬化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不是还有侧枝循环吗?确实是,但还是那句话,不要太高估侧枝循环的擦屁股作用,本来“高速+国道”的模式已经是勉强度日,现在高速彻底瘫痪,即使国道完好,仍然能通过一定的血液,但这已经不能保证供给器官的最低血流量要求了——比如一个人喝两升水可以活得好好的,慢慢减量到一天喝半升水,OK,虽然难受,但还可以苟延残喘,但如果再减到一天只有一滴水呢?你不能说这个人没有水喝,但这么点水肯定维持不了他生命之花的继续灿烂。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6
上面说的这种血流中断因为是在动脉硬化病变处发生的,所以可以称之为“原位堵塞”,还有一种是“异位堵塞”:还记得被血流从斑块上冲下来的那个脱落物吗?离开了栖息之地,这块东西将随波逐流,浪迹天涯,他先在高速公路(大血管)上行走,然后可能在某个出口下国道(中型血管),再从国道绕进省道,如此这般,最后终于在进入某条血管的时候,他会发现无法前进了,原因倒不是有个收费站要收过路费,而是他的体积大于这条血管的直径,就象一部集装箱大货车进入市区在某个天桥的龙门架下被卡住一样,进退两难。
  这块脱落物到底会在哪条血管堵住实在不好说,他的体积如果大些,可能会在省道就塞住了交通,如果小些,可能要到乡间小路上才无法前行,不管怎样,这东西堵在哪条血管,就意味着哪里的血流中断,在医学上,此块脱落物被称为“栓子”,由此引起的堵塞则叫做“栓塞”。
   血流中断究竟是由原位堵塞还是栓塞(异位堵塞)引起的,临床上并不容易判断,不过这不太重要,因为很多人更关心的是“堵塞后是否还会重新畅通?”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由于堵塞处身后有大量血液急着要赶路通过,他们会对堵塞的地方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也许会把堵塞的地方给冲破了,于是交通恢复正常——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最典型者是脑中风的TIA(transient ishchemic attack),中文名叫做短暂性脑缺血发作:比如一位老人,好好地在家里呆着,突然觉得半边手脚无力,想自己是昨晚没睡好太累了,于是躺床上休息一会儿,醒来后果然神清气爽,完好如初。
  实际上这位老人已经经历了一次TIA,他的脑血管里发生了堵塞,脑神经细胞缺血缺氧导致手脚没力,休息半小时后堵塞处破裂,血流重新恢复,于是手脚又恢复如常,这和累不累,休不休息并没有多大关系。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脑白金的广告,那俩老头老太从热带舞跳到牛仔风情,已经把全国人民给雷倒了,下一步倒可以考虑这样一个创意方案:
  老头和老太正穿着草裙转圈,老头突然摔倒,半边肢体瘫痪,老太太吓坏了,又搽白花油又掐人中折腾上半个小时还没好转,正要打120求救,老头子突然大叫一声“年轻态”,老太太给一提醒,急忙拿出瓶脑白金给老头子灌下,顿时老头子手脚恢复气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两人继续热舞,和谐无边。
   不过我相信巨人公司并不敢播这样的广告,因为堵塞处并不一定会被血流冲破,此时不要说脑白金,就是吃脑钻石也将回天乏术。

  上面说的这种血流中断因为是在动脉硬化病变处发生的,所以可以称之为“原位堵塞”,还有一种是“异位堵塞”:还记得被血流从斑块上冲下来的那个脱落物吗?离开了栖息之地,这块东西将随波逐流,浪迹天涯,他先在高速公路(大血管)上行走,然后可能在某个出口下国道(中型血管),再从国道绕进省道,如此这般,最后终于在进入某条血管的时候,他会发现无法前进了,原因倒不是有个收费站要收过路费,而是他的体积大于这条血管的直径,就象一部集装箱大货车进入市区在某个天桥的龙门架下被卡住一样,进退两难。
  这块脱落物到底会在哪条血管堵住实在不好说,他的体积如果大些,可能会在省道就塞住了交通,如果小些,可能要到乡间小路上才无法前行,不管怎样,这东西堵在哪条血管,就意味着哪里的血流中断,在医学上,此块脱落物被称为“栓子”,由此引起的堵塞则叫做“栓塞”。
   血流中断究竟是由原位堵塞还是栓塞(异位堵塞)引起的,临床上并不容易判断,不过这不太重要,因为很多人更关心的是“堵塞后是否还会重新畅通?”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由于堵塞处身后有大量血液急着要赶路通过,他们会对堵塞的地方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也许会把堵塞的地方给冲破了,于是交通恢复正常——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最典型者是脑中风的TIA(transient ishchemic attack),中文名叫做短暂性脑缺血发作:比如一位老人,好好地在家里呆着,突然觉得半边手脚无力,想自己是昨晚没睡好太累了,于是躺床上休息一会儿,醒来后果然神清气爽,完好如初。
  实际上这位老人已经经历了一次TIA,他的脑血管里发生了堵塞,脑神经细胞缺血缺氧导致手脚没力,休息半小时后堵塞处破裂,血流重新恢复,于是手脚又恢复如常,这和累不累,休不休息并没有多大关系。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脑白金的广告,那俩老头老太从热带舞跳到牛仔风情,已经把全国人民给雷倒了,下一步倒可以考虑这样一个创意方案:
  老头和老太正穿着草裙转圈,老头突然摔倒,半边肢体瘫痪,老太太吓坏了,又搽白花油又掐人中折腾上半个小时还没好转,正要打120求救,老头子突然大叫一声“年轻态”,老太太给一提醒,急忙拿出瓶脑白金给老头子灌下,顿时老头子手脚恢复气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两人继续热舞,和谐无边。
   不过我相信巨人公司并不敢播这样的广告,因为堵塞处并不一定会被血流冲破,此时不要说脑白金,就是吃脑钻石也将回天乏术。

  杀手锏二:出血
  如前所述,血管壁可以分为三层,分别是内膜(内皮细胞)、中膜和外膜,当脂肪不断往内膜下沉淀,在把内膜拱起的同时,亦会对中膜、外膜的细胞不断产生挤压,强调在办公室睡觉的华为公司反复发生员工自杀事件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慢性的压力等于死亡”,因此我们可以想象被挤压的中膜、外膜细胞日子那可相当不好过,长此以往,他们必将慢慢消逝归天,中膜外膜里原本充满弹性的平滑肌及弹性纤维将被硬梆梆毫无弹性的纤维组织所代替。
  这可不是件好事,血管壁就象黄河两旁的大堤,管理着血液按规定道路乖乖流动,也因此时时刻刻受到血流的冲击与压力。我们都知道“管理”这门学问,只靠“硬”而没有“弹性”是极不高明的,这个规律同样适用于血管壁对血流的管理方面:例如血管内突然血流增大,对血管壁的冲击和压力必然翻上几倍,如果有充满弹性能屈能伸的平滑肌和弹性纤维在,血管会迅速扩张,不但有利于血流的快速通过,同时由于血管壁的面积因扩张而增大,所以单位面积上承受的压强立刻减小,这样就很好地保护了血管壁本身。
  这种保护极具意义,因为动脉里会频繁、反复地出现突然增大的血流:每次心脏收缩射血出来,动脉里立刻波涛汹涌,然后慢慢风平浪静,直到下一次心脏收缩又再次大浪拍岸。心脏每分钟收缩多少次?起码60次;每天收缩多少次?起码是60×60分钟×24小时=86400次,也就是说动脉的血管壁每天都要经受八万多次突然增大的血流冲击,倘若没有平滑肌和弹性纤维,没有动脉血管壁每次迅速扩张来抵消心脏收缩带来冲击力这种保护机制,我们的动脉哪可能用上数十近百年之久?
  但当平滑肌和弹性纤维被硬梆梆的纤维组织代替时,也就意味着血管壁的保护机制消失了,如果心脏射血出来,有动脉硬化斑块的地方将无法扩张,只好硬挺着抵挡汹涌而至的滔天大浪。问题是,你能挺多久呢?如果是块金属,每天被冲击8万多次,也迟早要出现金属疲劳,纤维组织再硬,血管壁再硬,能硬得过金属吗?
   所以在血管壁上,有动脉硬化斑块的那一处是脆弱的,也是危险的,常见的情况是这一处的血管壁在反复血流冲击下慢慢向外鼓起,由此形成了医学上所说的“动脉瘤”,动脉瘤继续发展下去会怎样?《异形》电影里有这样的镜头可作借鉴:在异形怪物的冲击下,金属大门渐渐鼓起,最后异形同学使出吃奶的力气踹上一脚,就此破门而入。
   俗语讲的“气得爆血管”、“乐极生悲”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生气或者情绪突然激动时,心脏跳动加快,收缩较前有力,射出的血液无论在速度还是数量上都明显增高,于是原本脆弱的动脉硬化斑块或者动脉瘤处,实在受不了这最后一根稻草,呯然破裂,出血就这样产生了。
   明白这个道理对我们自觉继承与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大有裨益:我们都知道要尊敬老人家,不要和老人家顶嘴,看过了上面的文字你会发现,原来这样做不仅仅是符合社会道德,更符合医学定律——老人家一般都可能有动脉硬化斑块的,你要是不尊敬他,和他吵架斗气,说不准他就突然爆血管了,这个责任,你负担得起吗?
   我知道我是负担不起的,所以当年考大学时,小弟其实是想跟潮流学计算机,老父亲却执意帮我选择医学志愿,争执了半年,最后小弟看老爹革命意志坚定,如果不能得逞估计真有可能爆上条血管,于是老老实实就范,从此踏上医学这条贼船。饮水思源,各位今天看到这些文字,倒也与动脉硬化有上一点渊源,离不开几分关系。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7
不管是出血还是血流中断,后果都是很严重的,如何防犯于未然,相信每一个人都无法漠然视之。
  有没有办法使动脉硬化不发生呢?很遗憾,没有,今天没有,明天也不会有,再过一百年估计也不可能有。林光常也好,刘太医也罢,就算是扁鹊再世,华陀重生,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办法。
  至于原因,我在上面已经讲得挺清楚了,血液一天24小时都在流动,时时刻刻都在冲刷着血管内皮,因此内皮细胞迟早会出现损伤,一有损伤,动脉硬化的发展就必然无可避免地开始启动。
   所以指望动脉硬化不出现的念头就象希望广深高速公路的路面永远平整光滑,从不破损一样毫无机会,纯属臆想。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就算他富贵滔天如李嘉诚、比尔盖资,权高位重似小布什、克林顿,终有一天也会患上动脉硬化,被其杀手锏所击中而决无幸免。比如克林顿同学,2004年就已因动脉硬化造成的冠心病入院,险些送命。
   这听起来似乎很让人泄气,达官贵人身边都有最好的私人医生照看,前途也只能如此黯淡,那小老百姓岂不是更加只有自暴自弃,束手待毙?
   那倒不是,我们虽然不可能使动脉硬化完全不发生,但却可以做点什么,使其发展的速度尽量减慢,这还是很有意义的,比如你四十岁时就因为严重动脉硬化而中风偏瘫,你肯定会心有不甘大骂上天不公,但如果你九十岁时才因为动脉硬化心肌梗塞而死,相信见到马克思时也会心安理得,毫无遗憾。所以做不做动脉硬化的预防工作还是有区别的,这方面杨振宁同学就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榜样:倘若他六十岁就撒手西去,又怎么能碰上翁帆妹妹?这个事例充分教育我们预防动脉硬化的好处:有健康,就有将来,只要动脉不硬,其他器官就还有硬的机会,impossible is nothing!
   要达到杨振宁老牛吃嫩草的祟高境界,我们应该按以下措施去做:
  1、 定期体检:
  如上所述,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这些都会对内皮细胞直接产生损伤作用,大大加速动脉硬化的发展过程。要极早发现这些疾病,除了定期体检,别无他法。千万不要跟着感觉走,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才去医院,那时候黄花菜早就凉了:血脂再高,你个人也无法感觉得到,血压、血糖太高,你倒是可能亲身体会,比如血压高引起头晕,血糖高导致食量增大、拉尿多,喝水多,但这些在疾病早期决不会出现,只有当高血压病、糖尿病缓慢发展了数年,甚至数十年,血压、血糖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表现出来。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吃药控制,那你必须要心中有数,your动脉硬化过程已经高速发展了可能数年,甚至数十年,倘若照一下动脉的彩超,多半会发现几个斑块已然成形,其大小连比你年长一二十岁但无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者都无法比拟。当然这事也不见得完全值得悲伤,毕竟吗,“同样的成绩,别人花六七十年才能做到,你只用了四五十年就已达成”,这话乍听起来还是满值得自豪的,就象报纸上经常说的:“西方国家在XX方面花上百年的才达到的成就,我们只用了XX的短暂时间就已达成,创造了世界性的奇迹”。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7
2、调整进口政策
   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党中央今年又调整了进口政策,多少年来的实践证明跟着党中央走是没有错的,或者说有点小错也是可以及时纠正从而最终看起来还是大对特对,因此,在动脉硬化预防上,我们也要注意贯彻国家政策,调整“进口”方针,具体表现在:
  (1)减少烟酒进口配额:香烟对内皮细胞的损害无庸置疑,所以最好能把这东西的进口配额降低至零;至于酒吗,处理上倒有点区别。在数量上:大量的饮酒肯定对内皮细胞不利,但少量饮酒却被认为有“通血管”的好处,至于何为“少量”,倒也没有一个很精确的标准,但一般来说每天一两杯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得注意这个“杯”所指乃小小的白酒杯,断不是装红酒的杯亦或喝啤酒的杯,更不是“玉碗盛来琥珀光”那种大号酒具。至于酒的品种,市场上能买到的不外乎白酒、啤酒和红酒,这其中白酒是国货,出于民族情节本应大力推荐,但实际上它对动脉的损害要大大强于后两者,所以装白酒的杯子要远小于装红酒、啤酒者,为的就是提醒饮者自重,切勿多饮,只可惜真喝起酒来似乎没人愿意用原装白酒杯盛装,多的是以红酒、啤酒杯互敬,这倒也算是洋为中用,拿来主义的另一典范。
  (2)减少肉类进口配额,增加植物分量:动脉硬化的关键是血脂不断向内皮下填塞,而肉类含有的动物性脂肪正是血脂的关键来源,所以减少肉类的食用,自然就会使血脂降低。但肉类如此甘香滑美,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否则《无极》里大将军一句话“跟着我有肉吃”又怎能一呼百应引来从者如云?所以我不相信真有多少人能够完全不吃肉,但尽量避免含高脂肪的肉类,而同时多吃些低脂肪的肉食却是不难做到的,俗语有云“无鸡不成宴”、又云“大鱼大肉”,这其中所指的鸡、鱼、瘦肉均是日常主食,同时亦为低脂肪食物,至于高脂肪食物,常见的有肥猪肉、动脉内脏象猪肝鸡肝等等、蛋黄、蟹黄、鱼子、奶油、鱿鱼、墨鱼、骨髓等等,这里面除了鸡蛋黄外,其他的平时均仅为偶一服之,大可放心。
   瓜果蔬菜里含有的维生素B、C、E等,均对于预防动脉硬化有所裨益,所以真正的和尚尼姑,倘若真正能天天吃斋,朴衣素食,往往都能长命高寿,怡养天年——这年月,听多了某某公务员、某某领导在筵席上因公殉职的消息,可曾有听说哪位大和尚暴毙于禅房膳堂中?
   植物的种类繁多,这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当属茶叶,这东西除了喝完后可能晚上睡不着觉外,还真没什么坏处,对于降血脂、预防动脉硬化更是相当有益。因为这个原因,大名鼎鼎的安利公司专门生产有绿茶胶囊这一产品——具体叫什么真记不清了,小弟也是当年受一个美女所诱误入安利洗脑大会时才见识的,从理论上说这号称提取绿茶精华的东西应该有用,但价格实在高得毫无道理,不过哪位如果真打算长期服用这个胶囊,那倒也绝对是件好事:自己预防了动脉硬化,关键是可以因此养活一大批安利工作者,为社会减轻了负担,利人利已。
  3、适当运动或体力劳动、保持平和的心态:
   这东西的好处人所尽知:减肥、改善心血管功能、调整血脂,不必多言。
  4、保持平和心态:长期紧张的情绪会引起高血压病发生(具体参见高血压病篇),所以保持心态平和,绝对有利于动脉硬化的预防,古人云“恬淡虚无,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出自《黄帝内经》的这句话虽然老的万寿无疆,但直至今天看来倒还是颇有指导意义。
   再说句泄气的话,从来就没有救世主,所以以上这些措施即便执行的再好,当年华逝去,动脉硬化迟早还是会发生,斑块仍然会王者归来。值此时刻,为了尽可能延长生命的长度,中老年人再仅仅依靠以上几点已不足够,一些医疗手段变得必不可少:
   先讲讲现代医学的处理措施:主要采用是药物治疗,其种类大致有(1)降脂药:此类药物典型代表为他汀类,其作用不仅仅是降低血脂,更有稳定动脉硬化斑块,使其不易发生破溃、脱落现象,另外,此类药物亦有服用后动脉硬化斑块减小的报道,因此原因,往往有病人会发现自己血脂不高,但医生却仍然给其开出降脂药处方的怪事;(2)扩血管药:其代表如治疗心绞痛的硝酸甘油,作用是将血管尽可能扩张,以求弥补动脉硬化造成的血流通过不畅;(3)抗血小板聚集药:代表药如阿斯匹林,如上所述,血小板参与动脉斑块的形成过程,而且对于最终斑块引起的血流中断有推波助澜之功,因此长期口服此类药物,确可减少脑梗塞、心肌梗塞等重大心血管事件发生的机会。
   倘若动脉硬化还未到严重阶段,加服这些药物确有良效,但若斑块已然长得庞大无比,这些方法亦是黔驴技穷,不过随着科学发展,现在还有外科可以寻求,通过血管介入手术,或将斑块进行削磨切除,或在狭窄部位放个支架,强行将狭窄处用力撑开,如此又可保得病人数年平安。但这类手术一来费用极其昴贵,动辄以万元计算,二则只要是手术,就必然有风险存在,做手术前可能只是因为动脉供血不足而长期头晕,做完手术后却发生了脑梗塞而卧床不起,这样的病人我倒也见过好几例,究其原因,可能与手术时触动了斑块,人为地造成了部分斑块组织脱落,流至小血管引起血流彻底中断而致,虽然这种机率甚小,但却绝非不可思议。
   中医中药:中药里的首乌,山楂,麦芽,神曲、葛根,灵芝等等,均被认为有降低血脂进而预防动脉硬化之功,究其原因,与这些中药里含有较多他汀类化学物质(降脂药物的重要成分)有关,比如目前临床常用的“血脂康”,其原材料就是神曲,这玩意儿一公斤只卖几块钱,但在药厂里经过二次精加工,包装上市就成了数十元一盒的成品药,每粒0.3克,一盒大概12粒也就是三四克重,算起来精加工后一公斤成品药得卖上近万元,这生意绝对是一本万利的活。所以在中国搞药的长期以来都比搞医的有钱,我当年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许多师兄师姐的神话,某某大师姐在医院里呆了十年,毅然辞职卖药,数年后即开上了保时捷;某某大师兄毕业后就去了医药公司,三年后就开个宝马回来捐款捐物,本来还想设个个人名义的奖学金,幸好校领导觉得这小子利用不正当途径成功的太快,对小孩子影响不好而毅然封杀了此项提议——参考今天广电总局对汤唯姑娘的封杀,那位大师兄倒也算是我校当年的“汤唯”了。
   此外,活血化瘀类的中药,如丹参、当归等等,一般均被认为有扩张血管、抗血小板的多重功用,如复方丹参滴丸,在临床上应用甚广,其影响力并不亚于西药中的阿斯匹林之流。
   讲到中医,就不能不提针灸疗法,倘若动脉硬化引起了脑梗塞,主要依靠针刺来促进神经康复,但若动脉硬化还未发展至严重后果,则主要通过灸疗处理。古人有云“若要安,三里常不干”,说的意思就是若要防病保健,应当长期对足三里穴进行艾灸。现代科学对于针刺治病的原理已经阐述的比较清晰,但于灸法,则仍处于混沌状态,不过依我看来,长期艾灸以预防动脉硬化引起的心脑血管事件似乎还是有些道理:以灸火的高温炙烤皮肤,必然会引起局部血管扩张,这似乎是很简单的事,但其中亦牵涉到复杂的神经、内分泌机制,目前科学的发展已经让我们知道,血管内皮细胞能够释放舒张血管的物质,也许长期的灸疗,会使舒血管物质大量释放,近而沿着血流遍布全身,起到类似口服扩血管药物之效?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假想,但有时学的知识越多,越会感到咱们祖宗说的一些话,初看似乎纯属无稽,细品似乎又颇有意思,并不可等闲视之。
   动脉硬化讲到这里就算是完结吧,这个病实在太常见、太普通,而且避无可避,如果某一天我们能顺利度过中年,步入晚年,那这个病必将早已等候多时,但这没什么可怕的,保尔柯察金临死前说他并不遗憾,因为他已经将一生献给了共产主义事业,我想当我们某一天在病床上因为动脉硬化引起的心脑血管事件而弥留之际,也不应该有什么遗憾。
   因为连共产主义事业的创始人马克思恩格思都是死于动脉硬化,一个小民,能享受到伟人般的待遇,还有什么好不平呢?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8
糖尿病
  
  在古代,“厕所”这东西算是个稀罕玩意,比如北京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除了皇宫里有厕所外,方圆若干公里的老百姓都是随地任意解手,天地之间大有作为。
  在解手的老百姓中,有那么一些人拉出的尿与众不同,撒在地上不久便引来蚂蚁无数。狗吃屎是天经地义,蚂蚁喝尿倒是稀罕,于是有人开始关注起这事,甚至真有人伸出舌头一尝其味,这样做是值得的,他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尿是甜的!
  这就是“糖尿病”名称的来历,从现在的眼光看这当然很是肤浅,因为这种病人的本质是血糖过高,结果血液从肾脏流过时,大量的糖份就会进入小便排出体外。所以“糖尿病”还是叫“糖血病”才更合理。
   叫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血糖为什么会增高?须知糖是人体能量的最主要来源,对于每个细胞来说,这东西就象我们居家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人民币一样重要。试想一下如果你家门口马路上散落了大把钞票,就算你比中国平安的老总还有钱,一样会冲出去捡上两张-----谁会嫌钱少啊?于是疑问就出来了,为什么一个细胞明明看到门口的血液里有大量的糖,却不伸手去拿呢?难道共产主义在糖尿病人的体内已经光荣实现,以至每个细胞都物质得到了极大地满足所以不屑一顾?
   当然不是,原因是人体这个国家不允许每个细胞自行从血液中获取糖分,这个政策是很合理的,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这样,糖分刚刚从消化道里吸收进来进入血液,还没沿着血管走多远就会被消化道周边的居民哄抢一空,这可怎么行,你周边的居民是养肥了,那住的远的居民呢?手指、脚趾,还有最重要的脑神经组织难道要饿死?
   所以从整个人体的大局出发,得有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管理血糖的分配,以确保人人有饭吃,个个有钱花,这个机构就是胰腺中的胰岛。
   胰岛管理的方法是向血液中分泌胰岛素,血糖水平越高,胰岛分泌的胰岛素越多.顺着血流胰岛素来到千家万户门口,在每个细胞的大门,也就是细胞膜上有胰岛素受体蛋白存在,胰岛素与之结合后这个细胞才被允许去吸取血液中的糖分,具体方式是启动细胞内部的搬运机制,这其中重要的有葡萄糖运转蛋白(GLUT4),你可以把这个蛋白理解为细胞这个大家族或者大公司里面的搬运工,虽然职位卑贱,但没有这些工种的努力,就算得到胰岛素的允许,血糖还是只能在外面游荡而无法进入细胞。
  总结一下:糖要进入细胞里,第1步要靠胰脏分泌胰岛素,第2步是胰岛素受体蛋白要和胰岛素结合并启动搬运机制,两者中任何一方出了乱子就会造成这样的荒唐局面:一边厢大量的糖呆在血液里无所事事,只能沿着身体干跑一圈然后通过肾脏一泡尿拉出;另一边厢无数组织细胞饥肠漉漉,却无法使用近在咫尺的血糖,真正体会到咫尺天涯的含义——糖尿病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第1步有问题,这样的患者就称为“1型糖尿病”,如果第1、2步都有问题,那么则称为“2型糖尿病”,两者相比,2型糖尿病的患者数量要远远高于1型,这倒是符合数学中2>1的基本常识。
  其实糖尿病还有另外两种类型:妊娠糖尿病、特殊型糖尿病,但由于妊娠糖尿病基本上在生完小孩后血糖会自然恢复正常,特殊型糖尿病又非常少见,所以一般讲起糖尿病这三个字,并没有他们两个的份。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8
胰岛素是由胰岛内B细胞分泌的,如果这些细胞受到破坏、损伤,自然就会造成胰岛素分泌不足,这就是1型糖尿病患者身上存在的状况。
   如果自身受到损伤乃因保家卫国,抗击异族而起,那倒还值得自豪,死得其所,可惜的是1型糖尿病人B细胞并没有受外敌之害,而是倒在自己人的皮鞭棍棒下,被自身的免疫系统所攻击而潸然倒下。为什么免疫系统要去迫害老实的B细胞?很抱歉,至今为止这个 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原因还未真正明确,但与基因缺陷有关却是肯定的。
   当基因缺陷的这些人出生后,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问题,但由于他先天不足,命中注定,始终是逃不过这一劫,终于有一天,他感染了某种病毒(如风疹病毒、柯萨奇病毒什么的),如果是正常人,这些病毒不值一提,只是个小感冒,几天后等免疫系统把病毒杀死后就万事大吉,但对于这些先天不足的人士来说,这却意味着噩梦的开始。
   因为这些病毒拥有与B细胞极其相似的抗原,也就是说,在免疫系统看来,他们长得颇为相象,于是就在把病毒消灭的同时,顺便也把B细胞给咔嚓掉了。
   按理来说,免疫系统算是咱们人体内的警察叔叔,行事不应该只凭“相象”、“可能”这样就草率动手,在正常人体内确实是这样,虽然B细胞和病毒长的象,但免疫系统查查B细胞的身份证,验证属于良民后自然就不会再作理会。但在基因缺陷的人体中,那就什么荒唐事都有可能发生了。
   我们不必再去深究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事发生,因为医学界还没有本事从基因、分子等专业角度阐释清楚,我们只需要知道,这种冤案存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类似的无稽事件早已在历史上反复出现。
   比如在1937年的苏联,德国人炮制了一份情报,成功地令斯大林相信其手下得力干将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是国家的叛徒,于是这位当时最有才能的军事家被迅速逮捕并庄严地宣判死刑,这本身就是个冤案,但我们要说的是比他更冤的远东方面军司令,他在1938年指挥红军和日军硬掐了一仗,虽然胜利,但自身损失也很大,于是流言说加伦有“里通日本”的嫌疑,这流言传到斯大林耳边,这老人家立刻以其敏锐的眼光认识到加伦和之前被下狱的图哈切夫斯基“很象”,加伦就这样被迅速下牢并严刑拷打,甚至一只眼睛都给挖了出来,最后以“叛徒”的名义惨死狱中。
   咱中国的历史也好不了哪里去,因为“怀疑”、“相象”、“可能”的原因而自己人弄死自己人的事数不胜数,比如明朝时的胡惟庸案件,这位是当时的丞相,功高劳苦,可朱元璋说他要谋反,于是满门抄斩,接着还把与胡惟庸有点联系的,看起来象是“胡党”的人统统杀掉,最后一算总共杀了二万人;过了十年,又出来个蓝玉案,这位爷是当时的NO.1将军,战功无数,但同样是被皇帝说谋反推出去了砍了,接着再杀了一万多人怀疑是“蓝玉党”的人士。至于清朝,最出名的就是庄延龙的《明史》案,庄家被抄斩不说,连带一千多人疑似“庄党”的人被捕入狱,这事在金庸小说<鹿鼎记>讲的明明白白,这里就不再细说了。
   我想对于前苏联、对于封建王朝来说,其领导人或者说皇帝,就相当于这个国家、社会的“基因”,因为就如基因的好坏决定了这个人的一生一样,皇帝的好坏亦决定了这个王朝的兴衰,基因与皇帝的相似点还在于:你动不了他!不是吗,直至现在,医学上还没有本事通过改变基因来进行治疗(那只能是未来的事),而在以前,普天之下谁敢对皇帝、对斯大林说个“不”字?
   我们今天知道象朱元璋这些人其实都是心胸狭窄,整天里尽担心手下人谋反的人物,可以说是有人格缺陷,既然皇帝缺陷情况下会发生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情况,那基因缺陷下存在免疫系统攻击B细胞亦为相当合理。
   自相残杀的事毕竟只是少数,所以I型糖尿病在糖尿病中占的比例并不多,大约只有5%,最主要的还是2型糖尿病。
  

   2型糖尿病也有B细胞死亡,从而导致胰岛素分泌不足的现象,但这和免疫系统的迫害毫无关系,有观点认为是脂肪引起了B细胞的死亡,也就是说长期的高血脂会直接对B细胞产生毒性作用,从而造成其数量减少。临床上似乎确实如此,比如把十个吃得肥头大耳的腐败分子拉进医院体检,五六个都会既有高血脂,又有高血糖,两者如影随形,密不可分。
   不过也有很多肥人并没有糖尿病,所以仅仅用血脂毒害来解释B细胞的死亡决不完美,所以有另外一种更主流的观点认为B细胞是给累死的,为什么会累死呢?因为胰岛素抵抗。
   胰岛素抵抗这个词我在高血压病一文里以“家乐福事件”为例作过详细的解释,这里且再说一说:细胞膜上有胰岛素受体蛋白,胰岛素要和这个蛋白结合后才能启动细胞内转运机制将糖搬进去,倘若受体蛋白和胰岛素结合的不好,或者细胞内转运机制启动不灵,这就叫做胰岛素抵抗了。
   举个例子来解释一下,比如你家门口的路上撒满了钞票,但由于国家管制,你不敢去拿,终于有个叫“胰岛素”的家伙过来告诉你家看门口的老大爷“你们可以去拿钱啦!”,可如果老大爷耳背听不清楚,或者心情不好懒得理睬,这个消息他就不会去向你传达,这就是胰岛素抵抗;又或者门卫虽然告诉你可以拿钱的消息,但你是大户人家,自然不会自己去办,于是叫手下的仆人出门搬钱,但若仆人平日受够了你的欺诈终于爆发,或者刚刚中了五百万彩票反身解放,于是他也不会理睬你的命令,这也是胰岛素抵抗。
   我知道“胰岛素抵抗”这词听起来别扭,但如果你能明白“抵抗”其实是“平日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却突然不怎么乖乖听话了”这样一个意思,稍加琢磨就会欣然接受。
   胰岛素抵抗情况下,由于血糖降不下去,胰岛就会继续增加胰岛素的分泌量,把“抵抗”给镇压下去——看门口的老头不听话是不,那就派多几条大汉,恶狠狠地训斥他一顿;搬运东西的仆人不听话是不,那就提高八个音度骂他个半死或者再踢上两脚,于是老头也肯传话了,搬运工也干活了,血糖降了下去。
   所以在胰岛素抵抗的情况下,一开始体内胰岛素分泌反而会增多,分泌的多就意味着胰岛细胞的工作量增大,长期以往,慢慢就有细胞给累得吐血而亡。累死的细胞慢慢增多,剩下的细胞再加班加点,胰岛素也会越来越少,胰岛素抵抗可就镇压不下去了,血糖就此升高。
   2型糖尿病大概就是这样的机理,但要深究下去,还有很多问题有待解决,比如为什么会产生胰岛素抵抗?有研究发现与脂肪过多产生的毒性作用有关,但其具体的机制还有许多需要细化;又比如细胞内转运机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说起来也极令科学家头痛;还有很多证据显示2型糖尿病同样与基因缺陷有关,但具体是怎样的基因问题?这也没有清晰的答案……….
   总之,虽然1、2型糖尿病已经为许多人所熟知,但不幸的是在医学界对这病还是有很多方面没能说清道明,这些事只好留给专业人士去慢慢研究,咱们更需要关心的是血糖增高后的危害。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9
“糖衣炮弹”一词是毛主席在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报告上首次提出来的,我且学习一下他当年发言的口吻:我们人体里有这样一些组织、细胞,他们在每天繁重的工作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他们经不起高血糖的危害,他们在糖衣炮弹面前要打败仗的……..。
   高血糖就是人体内的糖衣炮弹,心脏,血管,肾脏,神经,眼等等细胞、组织,都莫能抵挡,这也难怪,糖弹威力无比,孰能抵挡?往远了说有上海的陈良宇同志,往近了说,我认识的某医院科主任,最近才被检察院立案调查,因为涉赚收受医药代表20万元回扣;该院另有一位药房的搬运工更牛,由于经常向仓库里运送贵重药品,天长日久终于起了贼心:每运十支人参,必然自取一根,每送十盒肿瘤药物,定有一盒截留,本来如果这哥们只是把药拿回家摆放,倒也可以象许霆为自己辩护说的那样是为国家、为医院保管财产,还算光荣,可惜他随即就转手联系药贩子倒卖谋利,如此当了一辈子搬运工,终于将自己运进了大牢。
   糖衣炮弹有个特点,其危害都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表现出来,比如陈良宇哥哥,那可也是过了十八年好日子后才出事的,那个科主任以及搬运工相信也是买楼又买车潇洒了多年才大祸临头,所以象心血管、肾脏、神经这些细胞,也是要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才会真正遭遇不测。
   城门失火,首先殃及的是池鱼;血液里面有糖弹,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必然首先是血管上的细胞。这些细胞也是可怜,不但受到高血糖的毒手,基本上同时也要惨遭高血脂蹂躏,高血脂对血管的危害我们在“动脉硬化”章节里专门讲过,相信各位记忆尤深,不明白的可能只是为什么高血糖常伴有高血脂的道理,其实这也简单:糖分进不去细胞内部,也就意味着细胞要饿肚子,那怎么办呢?只好动用脂肪,大量的脂肪一分解,血脂如何不高?其实除了脂肪被分解,体内的蛋白质亦不能幸免,同样有许多要给用来解决温饱问题。脂肪消耗了,蛋白质消耗了,因此患糖尿病时间久者基本上见不到胖子,将来医学昌盛,倘若对糖尿病已经能够掌控自如,倒可以考虑将此作为减肥的新型疗法:要减肥的,就给点什么药物让他短期患上糖尿病,等减肥成功了,再把糖尿病重新消除,多好的主意!
   糖尿病对血管的影响,我们最关心的是一阴一阳,两个极端:阳的是指人体中最大的那些血管,因为高血糖会引起他们粥样硬化,结果要么心脏缺血要么脑出血,为害一方;阴的一边则是指人体中最小的那些血管,即“微”血管,尤其是肾脏里的微血管。
  肾脏这个器官没事的时候大家都看不起它,不就是负责拉拉尿吗?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吧?可惜当肾脏有病拉不出尿,体内各种毒素排不出来时,活人还真得要给尿憋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只好采取血液透析、肾脏移植等手段,这可都是烧钱的活,血液透析每个月得几千元,顶得上一个白领月薪;肾脏移植更牛,首期就要几十万手术费,完了还得长期服抑制排斥反应的药,那药也得数千元一月。而且肾脏移植还得讲运气,就算你是“不买最好,只买最贵”的大款,倘若没有合适的肾脏供应,再有钱那也是有价无市的场面。
   我们以后会单独讲肾脏疾病,这里先简单提一下:肾脏最重要的结构是肾小球,这玩意你可以这样理解:其实就是一堆微血管七缠八绕组成的球状物体,如果你打过毛衣,想想那个“毛线球”就会更加明白。血液就是进入肾小球里的微血管,然后水分啊,毒素啊等等由此渗出进入肾脏,再经过一系列工序处理,最终形成尿液。
   糖尿病对大血管要引起硬化,对微血管也是一视同仁,具体到肾脏这里的微血管硬化,医学上称之为“肾小球硬化”,肾小球硬化最后的结果是要么血液根本进不了肾小球,要么进去了水分毒素什么的根本渗不出来,只好在毛线球里绕一圈再匆匆离去,重新回到血液循环。倘若哪一天广州效区的垃圾填埋厂因垃圾太多而彻底关闭,出现的情况大抵就象肾小球硬化那样:环卫工人开着垃圾车把城市里的垃圾运到垃圾厂,却发现要么根本进不去,要么进去了也被告知“此地不能卸货”,于是只好又重新拉回城市,最后随便找个小巷一倒了之,如此用不了多久,整个城市很快就会臭气熏天,民不聊生。
   除了肾脏微血管硬化,眼睛的微血管硬化也很要命,常常会引发出血,眼睛那么小的空间,即使出一点点血都会影响极大,看不清东西还只是小事,彻底失明那才是家常便饭。
   还有负责给神经供血的微血管,,尤其是营养手脚处周围神经的微血管,硬化后会导致周围神经损伤,患病者一般首先发现手脚的感觉不好使了,夏天里伸手摸东西象戴上个大棉手套,穿凉鞋走路却似乎脚上穿了双厚袜,或者宛如鞋底垫了层厚厚的棉花。再往下发展,就是手脚疼痛,或者成千上万只蚂蚁乱爬,不论白天黑夜,永无休止,以上还只是感觉神经的损害而已,继续恶化就轮到运动神经遭殃,此时患者会自觉手脚无力,尤其是下肢软弱——任贤齐老了如果真得上这病,肯定会把成名歌曲稍加改动,唱成一曲《脚太软》。
   糖尿病引起的周围神经损伤有一个明显特征:一般均是双侧起病,亦即要么不麻,一麻就是双手或者双脚结伴而行。只有左手麻而右手没事,这样的情况虽然有,但并不多见。这个特征非常重要,临床中往往能够仅凭此项就可进行鉴别诊断。

   除了周围神经,脊髓处的神经甚至脑神经也可能一并遇难,但这种情况还算非常少见,此处也就不再细说了,值得提一提的是糖尿病神经病变的发病机制:除了微血管硬化造成供应神经的营养不足外,还有许多种假说对此解释,不过我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但其中有一个“假冒伪劣学说”还是挺有意思的:
   周围神经其实就象电线一样,传导电流的成分外面要包裹一层保护膜,对于神经来说,这层膜称之为“髓鞘”,电线的包膜那是塑料,神经的外膜呢,要依赖一种叫“肌醇”的东西才能维持,偏偏肌醇这玩意儿与血糖的化学结构颇为相似,于是在高血糖的情况下,许多血糖就被误当成肌醇用来筑建神经外膜了,也许你会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两者也很相似,将就用用不就成了?可惜人体构造极其精密,内部的质量控制要求那是相当严格,根本不允许“差不多”的存在。就算是结构比人体简单多了的汽车来说也不行,倘若这部皇冠3.0只能加97号汽油,碰到个黑心油站假冒伪劣地把90号油当97号卖,虽然两种油结构也非常相似,作为车主的你也根本分辨不出来,但一用起来必定会发动机爆缸、损坏——汽车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周围神经许多是分布在皮肤下的,神经有病,皮肤很难不被祸及,血管硬化导致的供血不足,常会使皮肤坏死,进而出现溃疡伤口;或者即使皮肤并不自己坏死,但由于周围神经受到损伤,患者手脚麻木将会使其在生活中受伤的机率大增——这很好理解,比如不小心碰到火苗了,手脚正常的人会立即躲开,但手脚麻木者却可能等皮肤都烧烂了才恍然大悟。
  不管伤口是怎样来的,反正外界的各种细菌正好乘虚而入,它们很快就会发现来对了地方,血液里含有大量的糖分,这糖虽然人体细胞用不了,但细菌可没有糖尿病,正好大快朵颐迅速发展壮大,搞不好还会打个“此处人傻,糖多,速来!”的电报通知乡亲,呼朋喝友,规模愈发庞大。
   抗菌素对这些细菌也不大好使,他们会象美国大兵对付伊拉克反对分子一样头痛,因为来到现场的抗菌素将发现此地的细菌根本不能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来形容,简直就是前仆后继,因为有了大量血糖的后勤保障,“杀了夏明翰,自有后来人”,才搞死一批,转眼间又出来一堆,治起来颇为棘手。
   除了以上慢性危害,糖尿病还可能导致急性损伤,即“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这个病可是要命的。其原理与上面提过的脂肪大量分解有关,脂肪分解后会产生乙酰乙酸、B-羟丁酸、丙酮,这三者合称为“酮体”,而酮体可是彻彻底底的酸性物质!
   人体内部对酸碱度是有要求的,大约在PH值7.35-7.45左右,一般人对此应该有所耳闻。比如我的父母就喜欢研究什么食物是酸性的,吃多了不好,农夫山泉是碱性水,喝下去对身体有益等等。说老实话他们这些话我听起来觉得挺好笑,因为人体有一个挺完善的酸碱平衡自我调节系统,食物里的那一点偏酸偏碱什么的,对这个系统基本上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但是酮体就不同了,大量的酮体会令PH值迅速下降,酸碱平衡系统彻底失效,这就是酸中毒了。
   过酸会对细胞、组织有什么不良影响这里就不细说了,各位只要想象一下诸多刑事案件中泼硫酸洒盐酸的后果就能明白,我们娇弱的人类细胞对于过酸的东西是万万禁受不住的。
   除了酸中毒,此病还有一个致命后果:严重失水,由于此时血液中糖浓度很高,大量的水分会通过肾脏排出——这个不太好理解,所以得多说两句肾脏工作原理:血液进入肾小球后,水分会渗出来,虽然这水里含有着许多废物、毒素,但其浓度并不高,如果就此变成尿液排走,那一来不符合“节约用水”的原则,二来动不动就去拉泡尿,这还如何有功夫去建设和谐社会,实现三个代表?所以从肾小球滤过的水还只能算是“粗尿”,必须流入肾小管里进行深加工。
   如果你注意过滤水机、净水机,会发现里面有弯弯曲曲的管道,以供水流在其中缓缓流动,方便净化处理。肾小管的模样大概就和滤水机内部管道一样,“粗尿”在其中慢流,相当多的水分被重新吸收,最后只剩下一丁点儿水分,内含高浓缩的废物、毒素,就成了可以排出体外的“精尿”。
   水是宝贵的,回收尽可能多的水分,以达到用最少的H2O运载最多的废物、毒素,这就是肾小管的价值所在。不过肾小管上可没有装抽水机,它利用了一个很简单的中学物理定律就实现了:即水是从高处向低处流动,但同时也会从“低浓度”向“高浓度”运动的。
   正常情况下,肾小管内的“粗尿”是低浓度的,而肾小管外面周边的组织却含有高浓度的液体,于是“粗尿”中的大量水分就会被从肾小管中抽取出去从而回收重新进入血液循环进行反复利用,有效避免了水分的浪费——多高明的设计,不是吗!环保、节约,绿色,而且绝不会对当地环境产生污染,实在太和谐了。
   但糖尿病人由于血糖高,其“粗尿”中同样含有大量糖份,这就使得肾小管吸水的高明设计彻底失效,因为这个“粗尿”同样是高浓度的,如此粗尿中的水根本就很难再向肾小管外渗出,结果我们可以想象,大量的水分根本没法被回收进行循环利用,而是直接就化为尿液排出去了。

   酸中毒,加大量失水,所以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如不紧急处理,必死无疑。
   说完了一堆吓人的话,该谈谈糖尿病的检查,最常用的指标自然是测空腹血糖(正常值为<6.1mmol/l),这个几乎人神共知,但有一些其他检查项目却可能没那么Popular了。
  餐后两小时血糖:但对于一些早期病人,空腹血糖完全可能正常,但餐后2小时血糖却会露出马脚(>11.1mmol/l),这其中的原因是这样的:刚吃完饭情况下,大量的糖分吸收入血液,导致血糖迅速增高,此时胰岛收到信号,将大量分泌胰岛素,比如一分钟分泌100个单位吧,如此在2个小时后,就能将血糖降至11.1mmol/l以下,再过上几个小时,就能恢复至6.4以下的水平。
  但对于早期的糖尿病人,其胰岛功能已经功能下降,工作效率不复从前风采,此时一分钟可能只分泌50个单位胰岛素,但这完全还可能对空腹血糖毫无影响。你想啊,我们测空腹血糖是早上没吃早餐就去的,而且护士妹妹还会要求你前一天晚上10点后就不要再吃宵夜了,也就是说就算你21:30吃了东西,第二天8点钟去测空腹血糖,中间也起码隔了10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正常的胰岛可能只干三四个小时就把血糖降至正常水平从而上床休息,而患病胰岛呢,我承认我水平差,三四个小时干不完活,那通宵加班总行吧,人体这里可没有实施劳动法,胰岛也没有组织工会争取自己利益的传统,于是这胰岛果然就连续作业毫不休息,终于赶在抽血之前,成功完成了降血糖至正常水平的目标。
   不可否认这胰岛的精神很可嘉,秉承了我党我军轻伤不下火线的光荣作风,但我们今天已经知道,这种作风其实对于个人来说没什么好处,也颇有违反劳动法之嫌。比如焦裕禄同志,患了肝癌还心怀兰考人民,终于早早去世——虽然我经常很不高尚地猜测他当时真实的思想,或许这哥们并没有那么高尚,有病坚持上班可能只是因为:这哥们生了好几个孩子,自己如果下了岗,一则岗位津贴少了一大截,二来没了权力,以后安排小孩就业也就不方便了。
   不管怎么样,焦同志最后是带病连续作业,最终劳累过度而一命呜呼,但他死了地球仍然运转,我党的储备干部那么丰盛,随便调过来一位新领导替代一下兰考的风沙还是顺利治理成功。但对于胰岛以及人体内许多组织、细胞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旦死亡根本没办法去进行替代补充!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重视餐后2小时血糖的原因:及早发现胰岛功能的下降,从而及早进行治疗,以免患病胰岛长期带病加班,英年早逝。
  糖化血红蛋白:空腹血糖也好,餐后2小时也罢,都只能反映抽血当时的病情,糖化血红蛋白就不同了,这东西是血红蛋白和血糖经过一定反应结合而成的,由于血红蛋白的寿命大约为120天,所以糖化血红蛋白完全可以反映抽血前几乎三个月的血糖水平。
  血浆胰岛素和C肽:由胰岛分泌的这两样东西,对之检测可以直观地了解胰岛目前的状况。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在糖尿病的确诊上,目前仍然要以空腹血糖或者餐后2小时血糖为准,糖化血红蛋白、胰岛素、C肽之类只能作为参考,却绝不可凭此决断,否则难免搞不好要葫芦僧错判葫芦案。
  
   糖尿病的治疗要区分1、2型来说:对于1型糖尿病,由于胰岛已经被自己人“反右”“反左”般迫害干净,所以治疗上只能进行胰岛素注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倘若有哪位医生说不用胰岛素就可以治愈1型糖尿病,且永不复发,那只能是赤裸裸的骗子。
   对于2型糖尿病,胰岛素使用也占有重要的地位,比如在糖尿病后期,各种其他疗法都没有效果,就必须要开始注射胰岛素,而且近年来对于注射胰岛素越发重视,认为中早期就开始应用,其原因倒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好血糖——毕竟有外面现成的胰岛素补充进来,胰岛本身就不必那么辛苦工作分泌了,从爱护同志的角度看,这样做是相当值得的。
   饮食治疗也是出于爱护同志的角度而制定的,少吃些糖,能够保证人体需要的能量即可,
  如此就可以减轻胰岛的工作负担。
   体育锻炼也是一个重要的治疗措施,具体原理不去细说了,简单讲两点吧:一则胖人吃的东西要比瘦人多,也比正常人更爱吃糖;二则胖人的脂肪多,血脂高,偏偏高脂是有可能对胰岛细胞产生损害的。所以多运动,减减肥,肯定大有好处。
   一般来说对于早期的糖尿病人,首选的治疗方法是饮食控制和体育锻炼,比如我母亲就患有轻度的糖尿病,但至今为止还没服过药物,只是却可怜了我,每天回家都是清淡饮食——我老爸是高血病,我老妈是糖尿病,结果每周一三五做糖尿病餐,二四六吃高血压病餐,苦不堪言。
   对于饮食控制和体育运动无效者,一般接着就要吃药了,常用的口服药有以下几种:
  磺脲类:比如常用的有糖适平,其原理是对胰岛细胞进行直接作用,以增加胰岛素释放,另外该类药对于组织细胞上的胰岛素受体亦有一定作用,能够纠正“胰岛素抵抗”的状况。
   可以看出,此类药能够对胰岛及胰岛素抵抗同时产生作用,涵盖了2型糖尿病发病机制的双方面,因此长盛不衰。
  双胍类:代表药有二甲双胍,该药对胰岛本身没什么效果,但可以通过阻止糖分在胃肠道的吸收,促进肌肉等组织尽快把血糖吸收进去等方式将血糖控制下来。
  阿卡波糖与文迪雅:磺脲类与双胍类是降糖药的绝对经典,其地位非常祟高,以致于近年来涌现的后辈药物也不能不对此经典进行致敬,比如阿卡波糖,商品名是拜唐苹,乃是向双胍类致敬之药,因为他的专长是抑制糖分在胃肠道吸收,当然疗效要比双胍这方面的效果要好,必竟是术业有专攻;同样,文迪雅亦是向经典致敬之药,不过则是向磺脲类致敬,继承了磺脲类作用胰岛素受体的传统,并且将之发扬光大。
  还有一些其他的新药,此处不再一一列举,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药的作用机理仍有许多未阐明之处,决非一清二楚。
   糖尿病的治疗基本上就是以上这些,具体如何给药就没必要讲了,因为这些都是处方药,要强调的是切不可认为采用某种治疗方案后血糖稳定了就高枕无忧,从此就只顾吃药打针,对于糖尿病者,监测血糖,以及定期地进行其他检查仍然是必不可少。这其中原因很简单,以上所说的各种方法,只能说是一种“控制”,或者说是一种“治标”之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糖尿病的发病机制还有很多没搞清楚,哪有可能进行“治本”?所以即便使用了各种好药,胰岛的损害、胰岛素的抵抗,均有可能仍然在不断加重下去,今天吃一粒降糖药能够控制的血糖,如果隔了一年才去复查血糖,很可能发现这粒药早已力不从心。因此,糖尿病人定期地进行复查,及时地更改药量或者治疗方案,是极其重要的。
   糖尿病人一旦确诊,要终身接受治疗,这一点是肯定的,饮食疗法也好,吃药打针也罢,总之你得心里留个神。不要指望有哪种方法能够一劳永逸,那在目前来说还是不现实的。至于那些号称采用“中医疗法治愈糖尿病”的广告,更加没有可信的价值,中医药对于糖尿病是有一定的疗效,但只是在控制并发症、提高病人生活质量方面有所作为,至于控制血糖这方面,目前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中药能够与以上所说的几类药物相提并论,这一点是业界的公认,也只有那些眼中只有钱的骗子才会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能够“彻底根治”。
   但不可否认这些骗人的同志也为社会作出了一些贡献,比如我上新浪网,天,一大堆XXX治糖尿病的广告在首页飘荡——如果没有他们,新浪是否还能这样昌盛?我们的互联网是否还能如今天般发达?
  饮水思源,军功章上倒还是少不了骗子们的一半。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9
脑梗塞
  
   如果你看明白了“动脉硬化”一章,对这一篇就不会觉得陌生,顾名思议,脑梗塞就是指供应脑细胞的血管发生了堵塞。
   心脏射出来的血,要通过脖子才能往上运入脑部,在颈前方有两条颈动脉,可以将之视为我们伟大祖国的长江;在颈后部有两条椎基底动脉,可将之视作黄河。颈动脉的供应范围是脑袋前3/5,椎基底动脉流域则为后2/5,两者流域面积之比大概是1.5:1,得小于真实的长江黄河流域面积之比——2.5:1。
   黄河的水现在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屡有高见之士提出引长江之水接济黄河的宏图大略,不过这种想法在人体早就实现了,颈动脉和椎基底动脉在脑内通过基底动脉环(又称willis环)汇通,这其中的好处就是哥俩儿可以互相帮忙,比如椎基底动脉因为动脉硬化长了个大斑块,导致其流域供血不足,椎基底动脉就可以学王成般呼叫一番:“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帮帮忙救救兄弟吧”,于是颈动脉毅然发挥集体主义精神,通过WILLS环将自己的血液匀过去一部分给椎基底动脉流域,天下因此继续保持和谐。
   除了WILLIS环,颈动脉与椎基底动脉的分支之间也有许多交通汇集之处,这样的好处就是一旦某条血管有问题,血流还可以绕行他路,就象咱们开车去市中心某处,中山路若果塞车,还可以考虑走环市路、东风路,高明的司机甚至还会绕行各种不知名的小巷,使命必达。
   脑部血流循环如此设计完全是因为脑神经细胞们非常依赖于血液供应,这些细胞是人体最精英的部分,我们的思维,我们能够有别于猫猫狗狗等等低等动物,完全依赖于这些细胞的存在,所以他们理应获得最好的待遇——脑神经细胞加起来大概只有3斤猪头肉的重量,仅占人体全重的3%,但就在你看这段文字的时候,你的心脏射出的血液的中有近20%正在向你的大脑进行供应!
   如果我们都能明白这一点,就不应该对公务员阶层有太多的不平之见:统计资料显示,我国的官民比例大约是1:18,也就是说公务员在整个社会所占的比例为5%,这和脑神经细胞在人体所占的比例相仿,既然脑神经细胞能够拥有人体血液的20%,我们的公务员当然应该理直气壮地享受以下各种待遇:拥有公费医疗、稳定收入、每年2000亿公车消费额、每年2000亿公款吃喝额。。。。。。而且不管怎么算,我们的公务员也没能消耗掉每年GDP的20%。和脑神经细胞相比,我们的公务员其实是最可爱的人!以占全国人口5%的人数(脑神经细胞是3%),每天辛勤劳动领导我们开创未来,却只消耗了全国GDP的不到20%(脑神经细胞是接近20%),难道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我们尊敬吗?
  
  令人尊敬的公务员理应享受到令人尊敬的待遇,所以他们得在富丽堂皇的大楼里工作,所以一般来说,各地最漂亮的建筑多是政府部门办公大楼。你能想象一座现代化大楼旁边会建个粮仓吗,扒块菜地吗?那多没有大都市的风范,万万不可!
  脑神经细胞也不能容忍周边有土的掉渣那些玩意,所以在整个脑部,其实就没有任何能量储备,完全依赖于颈动脉、椎基底动脉源源不断输送,有句成语叫做“脑满肠肥”,这话极有科学性,脑部满满的装的全是神经细胞,脂肪这些能量储备一个没有,如果反过说“脑肥肠满”就不对了。
  不设能量储备的后果会很严重,一旦脑梗塞发生,受累的神经细胞在1分钟内就会奄奄一息,5分钟后必然死亡,这就是普及心肺复苏术的最重要原因:倘若发生心脏停跳,如果要等到救护车前来才进行救治,整个大脑缺血缺氧早已超过5分钟,此时即便再积极抢救,成为植物人亦将难以避免。所以这些年国家一直在普及心肺复苏术的操作方法,本来倒还形势喜人,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彭宇一出,如今真要在街上碰到个心脏骤停昏迷的陌生人,谁还敢轻举妄动?由此可以想象今后这世上除了男人、女人、变性人,植物人的群体亦将欣欣向荣。
  心脏骤停引起的是颈动脉、椎基底动脉以及其所有的分支全部断流,脑梗塞可没那么严重,常常是一根小小的血管阻断,阻断的原因除了在动脉硬化一章里已经说过的,常见的情况还有因风湿性心脏病而在心脏里形成了栓子,或者在骨科手术时有脂肪进入了血管,这些东西均可能在长途跋涉后进入脑部,最后在一根细小血管内前无去路。
  虽然脑部的血管之间互有交汇贯通,但仍然是各有分工,因此在某根血管断流后,就会形成“缺血半暗带”的现象。在半暗带的中心区域,此处的细胞平时只从断流血管获给补给,一旦梗塞,几分钟后必将死亡,绝没有人能够打救他们;但离开中心的周边区域细胞命运就会好些,平日里他们的供血除了由断流细胞主管负责外,还能从其他血管处分上一杯羹,而且是越远离中心区域,越能从其他血管处获得供给。
  这就象我去澳门旅游一样,在市中心区域,手机只能收到澳门移动的信号,但在山顶公园情况就不一样了,除了澳门移动,还能发现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网络覆盖。倘若澳门移动被拉登袭击,在市中心区域手机自然成为废铁,但在山上,虽然信号弱点,却还可以勉强使用,倘若再跑远些,出了澳门境内,祖国强大的手机网络更是迎面扑来。
  
  在脑梗塞发生后,缺血半暗带的周边区域是医生救治的重点,这些地方的细胞依靠着只有平时一半或者几分之一的血液供应量在苟延残喘,但也维持不了多久,外界的救援如果不能及时到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汶川大地震使全国人民都了解到了地震后72小时是黄金救援时机,而对于缺血半暗带的细胞,却断断没有72小时如此充裕,一般认为过了6小时,这些灾民就基本上再无生还希望。
  这就是为什么临床非常强调脑梗塞发病后必须尽早就医的原因。如今的医学水平,已经可以做到对梗塞处重新打通,方法有静脉滴注溶栓药物,这个一般医院都能处理;更高级的则是进行动脉血管介入治疗,此项工作则非得大医院才能完成,无他,设备极其昂贵,小医院根本购买不起。
  可惜在每年无数脑梗塞患者中,能够在6小时内就医并且得到以上治疗的比例非常小,再多也不会超过5%。许多病人在发病后往往会自觉手脚没力,但要么寻思着“没什么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要么是想“先躺一会看看,不行再去医院”,6个小时是很容易过去的,时机稍瞬即逝。
  所以在大部分患者的缺血半暗带区域,其细胞的结局均是在焦急等待中最终生命消逝,死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缺血缺氧而最终坏死,但值得一提是有不少细胞并非静静等死,而是会主动了结自己的生命,这种方式称为“细胞凋亡”。
  细胞凋亡又名为“细胞程序性死亡”,在这种情况下,细胞会启动内部的遗传机制,通过基因调节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这其实就是“自杀”,细胞自杀的机制很复杂,而且也还有很多没搞清楚,但我们联系实际想想,对此也应该会表示理解:当处于绝境时,总有一些人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但可以想象这些人死的时候会相当难看,比如饿得皮包骨,或者被人砍上几百刀等等,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总有些人会提早选择自尽,以求死个干净爽快。历史上这种事数不胜数,比如公元72年,在七年战争中罗马人把犹太人赶得走投无路,退守到最后的据点——死海边上的马塞德城堡,残存的18名犹太勇士为了避免破城时受辱,推选一人杀死所有同伴,然后此人再行自杀;日本国内战争时,福原则尚与丰臣秀吉对战,被围成了瓮中之鳖,在知道援军被击溃的情况下,为免被死对头俘虏,福原则尚毅然选择了率领五十多人集体剖腹,光荣捐躯。至于我中华民族历史上杀身成仁以免被捕受辱的事例就更加比比皆是。
  倘若不能及时恢复供血,缺血半暗区的细胞要么坏死,要么自杀,徒余一堆尸体。我们都知道如果脚踝扭伤,很快局部就会出现肿胀、水肿,同样的,脑细胞的死亡与损伤也会引致水肿出现。问题是脚踝处的水肿即便大如馒头,仍然是广阔天地,发展无极限。但在人口密度极大、容积率极高的脑子里面情况就不同了,细胞都是密密麻麻紧挨着居住,某处一坏死水肿,体积增大,就必然会对周围正常的细胞产生挤压。本来这些正常的细胞倒也愿意让个地儿,也想离死人的地方远点而少沾晦气,可惜最外面有坚硬的颅骨包围起来,想跑也无所循形,于是只有默默承受压力。
  承受压力可不是件好事,我们可以想象如果神经细胞受压,肯定就不能再象平常那样正常工作;如果血管受压呢?那就更麻烦了,会导致更多的神经细胞缺血缺氧。
  所以坏死区域的水肿对周围神经细胞的影响是很大的,要命的是这种影响还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重。不过这也不奇怪,象脚踝扭伤后的肿胀第一天一般还不太明显,往往是第二天会更加严重,脑梗塞病人同样如此,水肿一般会需要一两天才发展至最高峰。这个规律会导致以下的临床现象:脑梗塞的病人第一天刚入院时手脚虽然无力,但总算还可勉强举手投足,用了相关的治疗,反而第二天、第三天症状更加恶化,手脚根本无法动弹,这种情况往往就是因水肿加重所致。毕竟水肿一加重,对周围的细胞就会产生更重的挤压,进而使更多的神经细胞受损。
  水肿加重这个现象经常令我们临床医生面对病人的家属很是难受,毕竟在家属看来,来到医院病情就应该好转,而不是加重,所以我只好费尽口水向其解释——其实水肿还只是脑梗塞病人症状加重的原因之一,常见的还有再发梗塞,很多家属对此就更不理解了:“都已经用了药,吊了针,为什么还会再发新的梗塞病灶呢?”
  其实这毫不奇怪,比如第一次梗塞的原因是某个动脉硬化斑块掉了块小东西下来,流到某条脑血管内将之堵塞,既然如此,能够掉第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掉第二次呢?这种情况恰如四川地震一样,第一次地震的时候,山上会滚落许多石头,堵塞公路,压毁房屋,造成生灵涂炭,但震完第一次并不是说就此一劳永逸,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仍然会余震不断,滚石滑坡层出不穷。
  引起症状加重的常见的还有发热与感染:发热的原因可能是脑梗塞影响了体温调节中枢的细胞正常功能,也可能是水肿本身导致,但更常见的是感染所为。
  今天我们已经知道脑神经功能与免疫系统有密切的联系,一个人长期忧伤悲愁,较正常人容易长肿瘤就是典型例证。因此,当脑梗塞导致大脑神经功能受损时,全身的免疫机能往往会随之下降,这就给外界的病菌以可乘之机,脑梗塞并发感染就这样发生了——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句话用于此处再恰当不过。


  不管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热,尤其是高热,对于脑梗塞病人均是大大有害,原因是脑细胞非常怕高温,我们骂人的时候有时会说“那人肯定是小时候发烧脑子烧糊了”,这话就形象地说明了脑细胞对温度的脆弱性,由于这个原因,临床上时不时会碰到患者发一场烧病情即加重的情况。
  除了发热,由于此病患者往往都有多年糖尿病,此时血糖经常会更为升高,高血糖的危害我们在动脉硬化一章里已经讲过,所以此时也得对之进行控制,否则的话同样会加剧神经细胞受损,而使病情加重。
  还有血压,在此时,病人即使平时血压正常,此时也必定会超过正常范围,但是这种血压高一般是不需要处理的,因为他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你想啊,脑里的细胞正在缺血坏死,不提高点血压加大对脑部的血液供应,还有天理吗?!
  所以医生在这个时候是不会轻易干出降低血压这种违背天理之事,但是也有例外,当血压高到一定程度后,医生就必须要出手了,原因很简单,血压过高可是要爆血管的,倘若如此,脑梗塞加上脑出血,那绝对是雪上加霜。
  讲到这里大家应该可以知道,在脑梗塞发生后,医生的工作就是“抢救及保护生命”,对缺血半暗带的细胞是抢救,对半暗带外的细胞是保护,以免他们受到进一步的伤害而使病情加重。
  这其实与地震灾区的救援工作相当类似--------对于灾区救援,总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灾后1周左右,工作重点是被压在废墟底下的生还者,工作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救出;到了第二阶段,由于此时废墟即便还有被埋的遇难者,也断难在缺水缺食的情况下维持生命,所以工作重点基本上就得转移到已救出的生还者以及其他人员,目的是为他们创造一切条件,使其有衣穿,有粮吃,避免传染病流行、及时预测余震、通报地震围堰湖崩溃险情等等,以避免更多生命的逝去。
  相较而言,脑梗塞的治理思路也大同小异,发病6小时以内,这可以算做第一阶段,即超急性期,此时的治疗重点是缺血半暗带区域,尽早采用溶栓治疗,或打吊瓶,或血管介入,总之要尽快给他们恢复供血;等过了6小时后,缺血半暗带的细胞基本上已经可以放弃,此时可算作第二阶段,治疗的重点得转向其他细胞,比如采用脱水剂(甘露醇,速尿等),以尽可能带走坏死组织区域的水分化为尿液排出,从而达到消除水肿之效;又比如加强吸氧,静滴些扩张血管、活血化瘀的药物,以增强脑细胞的供血,保证个个有钱有粮有女人;又比如使用些抗凝(代表有肝素)、抗血小板聚集(代表如阿斯匹林),以求降低血液的粘稠度,尽量减少再次新发梗塞的机会,还有控制好感染、管理好血压、血糖,如此等等,均是为了保全缺血半暗带外的细胞,避免更多的伤亡。
  地震救援的第二阶段如何划分不好说,但脑梗塞的第二阶段倒是有明确的时间概念,一般认为是在发病后2~4周以内(称为脑梗塞急性期),然后转入第三阶段。
  地震灾区的第三阶段,工作重点自然就是重建,目的是使灾区人民的生活恢复到既往的水平,这一阶段的时间注定是漫长的,比如唐山就整整花了十年才算大体完成。
  所以我们也不应该对脑梗塞的第三阶段,即医学上称之的“脑梗塞恢复期”定为发病后半年以内感到奇怪,虽然时间较长,但相当部分的病人可以在这段时间达到基本康复,重新恢复生活能力的水平。他们是如何恢复的?医学上将这个机制称之为“代偿”。
  经常有家属问我,病人死去的脑细胞是不是可以通过什么特效药使其重生?不幸的是,这只是个良好的愿望,人死不能复生,脑神经细胞一旦死亡,就基本没有重新生长的机会,比如某个细胞本来是管理上肢运动的,他一死去,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再有新的细胞重新出现了。
  但是为什么经过一段时间治疗,本来上肢不能动弹的,却又可以收放自如了呢?
作者: beckyer     时间: 2011-5-29 00:49
继任者达不到前任的高度,这样的例子我们还可以很轻松地举出许多,这里就不浪费时间了,但如果明白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虽然很多脑梗塞病人经过治疗后可以恢复到与往常一样,但亦有相当比例的病人即使住了很长时间院,花了许多治疗费用,虽然有所好转,但 仍然会有手脚不能动弹,说话不太清楚等等的后遗症。
  
  遇到这种情况,临床医生有时不可避免地会面对某些家属的拷问与责难,这些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没办法,并不是每个病人都能够完全康复的,没有人能改变这个现实,即便最高明的医生亦是如此。
  其实对于脑梗塞康复来说,最重要的决定者还不是医生,而是病人本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用于脑梗塞康复中再恰当不过。
  
  很多病治疗起来都不用患者怎么操心,有医护人员出工出力即可,比如肺炎,病人只要躺在床上吊几天针,舒舒服服的就可以痊愈,但是脑梗塞就不一样了,病人自己必须要付出许多努力,进行大量的功能锻炼。
  比如手活动不灵活了,就要经常自己去运动它,比如走不了路,就要在床上不断地去把病脚移来移去,这些功能锻炼,患者做的越积极,康复的机会就越大,速度也越快,遗留后遗症的可能性就越小。
  其实进行功能康复锻炼与我们正常人去进行健身倒是有点相象,都是一个动作反复、枯燥地进行许多许多次,但两者的原理大不相同,正常人健身锻炼的目的是使肌肉变得丰厚饱满,让男人也能实现胸部36D并尝尝做男人“挺”好的快感;而康复功能锻炼却是意在于 脑部进行“代偿”的细胞,每进行一个动作,代偿的细胞就要发出一次指令,通过神经传递给瘫痪肢体使之运动,反复如此进行,就等于不断地对代偿的细胞以机会,让他们有大量的实践经验。
  只有实践中才能真正得到成长,只有实践中才能快速得到提高,实践的重要性我们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比如刘干事或者张会计,他们要是不亲自陪领导去几次SN,不亲自下几次馆子,怎么可能迅速地摸清领导的脾气,又怎么可能迅速地达到前任李秘书的境界?


  所以患者功能锻炼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过分,不过光靠这个还不够,康复治疗还包括另外两个方面:神经营养与神经刺激。
  神经营养也很好理解:刘干事或者张会计自己本来手头上有活,现在又再兼多一份职,当然在待遇上要跟得上,所以对于进行“代偿”的细胞,保证其营养供应是理所当然的事,具体的药物有改善血液循环类,如丹参针、银杏叶滴丸等等许多许多,目的是扩张脑部血管 ,加强对脑神经细胞的血流供应;也有直接营养神经的药,如神经节苷脂等等。
  神经刺激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刘干事或者张会计手头上本身就有一大堆事,突然要让他多干活,即使拿钱多了也不一定有吸引力,这毫不奇怪,比如一个白领本身干一份活,拿一万元月薪,现在突然要他干两份活,然后只增加2千元月薪,不见得个个都会积极动心的。
  所以我们可以想象脑部的神经细胞可能会没有什么动力去进行“代偿”,所以得进行“神经刺激”一下,督促他们尽快办事,不要磨洋工。神经刺激的方式在中国最有代表意义是针灸疗法,通过针刺瘫痪肢体上的穴位,所发出的神经信号能够直接传入脑部,其他的治疗 方法还有理疗、电刺激等等,不管是哪一种治疗,其目的都是通过皮肤上或者全身各部位的神经感受器,将信号传入脑部,激励其中的细胞尽快进行“代偿”。
   康复锻炼、神经刺激、神经营养,这三者可称为脑梗塞康复的三国演义,不过三者之中,康复锻炼的意义最为重要,算是曹操,后两者呢则是东吴和蜀国,和三国演义历史不同的是,这三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也基本不可能出现最后谁吃掉谁后一统天下,王朝一归的局面,相 反,三者各有不同的作用机制,配合起来成为个“铁三角”,才能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不过这个铁三角在临床上经常会遇到差一只脚凑不齐人数的情况,东吴和蜀国基本上没有问题,问题主要出在曹操身上。有不少病人,尤其是那些平常就意志不坚强、比较悲观者,在得病后会更加情绪低落,整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而不愿意去花时间花力气去动动手脚 ,你让他进行康复锻炼吧,他顶多给你动动眼睛,翻个白眼。
  这样别人可就没招了,康复锻炼的关键是要病人自已在脑海中发出一个“手脚动弹”之类的指令,你自己不愿意发号施令,别人可代替不了你,毕竟医生在大学里学的只是医疗专业,从没副修过降头师课程,哪有本事控制他人的思想?对着这些病人,有时候我想最好的 办法也只能是学习温总理的名言劝慰他一下:“是你儿子在养着你在给你掏住院费,你自己看着办”。
  不过即使病人真的“自己看着办”,铁三角鼎足而立,基于上面说的继任者不一定能够达到原任者高度的原理,脑梗塞的后遗症仍然无法完全避免,这确实是给病人,给社会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毕竟脑神经细胞掌控着我们太多的功能:感觉功能无法恢复,那病人就可能 长期一边手脚麻木,或者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异常感觉;运动功能无法恢复,那病人可能就无法自行走路,或者上肢不能动弹,自己吃不了饭拿不上筷子,而必须要找个保姆伺候;高级智能功能无法恢复,那病人可能从此就智力下降,痴痴呆呆,一个原本温文典雅的大学教授 发病会在病房走廊里随地大小便,一位原本知书达礼的书画家发病后会象个未受过良好教育的社会少年般满口粗言秽语,这样的情况临床上司空见惯;语言功能无法恢复,病人要么是听得懂,但哑巴吃黄连般说不出话,这叫做运动性失言。要么是能说的出话,但别人讲的一 切他都无法理解,你和他讲汶川地震,他会给你扯到奥哈马参加总统竞选,答非所问,这种情况叫做感觉性失语。又或者病人也听得懂,也讲的出,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比如你拿出一支钢笔让他说说这是什么东西,他嗫嚅半天也发不出“钢笔”的声音,这种情况叫做“命 名性失语”,倒有点象打五笔输入法,有时候太生僻的字根本输不出,无他,字库里根本没有这个字,命名性失语的病人可能是已经失去了“钢笔”这个词的记忆,也有可能是字库里仍然有这个词,但却无法将之调将出来,其感觉就象我们小学写作文经常用到的一句话“… .无法用语言表达…..”
  如果你觉得以上这些后遗症还不算什么,那下面说的这两个肯定会令人无法忍受:1、吞咽功能无法恢复:病人因此而无法进食,因为一喝水吃饭,东西很可能进不了胃,倒跑到了肺部,由此而饿饿肚子还是小事,说重了,一块饭团卡在气管里那就会引起窒息,说轻了 ,橙汁牛奶灌进了肺部,那也非得搞个肺炎不可,所以吞咽功能不行的病人只好从鼻孔里插上条胃管,然后用注射器接上胃管的一头,把稀糊糊般的食物打进胃部。插胃管那可真的是非常不好受,我们可以想想游泳时鼻子进了水的感觉,就可以体会到长期在鼻子里插条异物 是如何的感觉。2、大小便功能无法恢复!如果是小便功能障碍,那可能是小便失禁,动不动尿裤子,也可能是尿潴留,膀胱鼓胀却怎么都拉不出来。后者往往要插条尿管,以保证活人不给尿憋死,前者呢,男性的好办些,在小便处套个塑料袋,定时更换就是,只是在国家 禁塑令发后,这样处理可能前景堪忧。女性就没办法了,只好多换几张尿片,成为“帮宝适”的VIP客户。
  小便功能障碍还好些,大便功能障碍那才叫一个恶心,这种情况下病人大便一般都无法控制,肠道里的排泄物不受管束,想出就出,自由自在,只苦了那些照顾的人员,得冒着扑鼻的臭味清理被污染的衣物、床褥——神经科的陪护人员可以说是最累最脏最苦的,其他科 如骨科、术科,做完手术的病人倒也需要陪护工帮忙端端屎盆,但这种脏事毕竟不会干太久,等几天后病人可以下床自理就算完毕,相比之下,脑梗塞患者的陪护人员却可能连续数月都得如此,开个毫无不敬之意的玩笑,他们如果以后要转行,去当环卫工绝对没有一点点专 业素质上的问题。
  我们都非常不愿意见到病人双管齐下的场面(尿管、胃管,如果再加一条氧气管,那则称为三管齐下),更非常不愿意见到病人“返老还童”,在辛苦耕耘了一辈子后,却在老年重新用上尿布屎片,重新如婴儿般牙牙说语。不管是临床医生,亦或病人亲友,都不希望这 些以上这些后遗症的存在,但事实上却往往会不能如愿。医学上认为,在脑梗塞发病后半年以内,都应该积极进行康复治疗,而且只要病情允许,越早开始康复就越好。但半年之后,则从此进入了“后遗症期”,此时如果神经功能还没有恢复,那就前景暗淡,机会渺茫了。 如围棋界所言“二十岁前不成国手,则终身无望”,脑梗塞康复也可以说“半年内不能康复,则基本没戏”。
  但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呢?也不尽然,我在上学时有一本书举的例子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本书的作者本人就是神经科医生,他的父亲患脑梗塞,大部分的脑细胞死亡,所存活者可能只有几分之一,但在长期不懈的治疗下,终于在发病后两年,他能够基本生活自理 ,活动如常了。
  这说明人的脑细胞是有着无穷的潜力,只要坚持,只要努力,也许进行代偿的细胞并没有死去细胞的天分,但笨鸟即便不能先飞,但花的时间长些,付出的汗水多些,或许还是会有那么一天,能够fly in the sky。
  最后引两句名言吧:
  对于发病在半年内的,张艾嘉的话比较合适:出名要趁早。
  对于发病已经过了半年的,这句比较恰当:
  此所谓大器晚成者也,终必远至(《三国志 魏书》)。
  (此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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